許多人家有出行馬車,自行前往山林莊園。
沒有的也沒關系,楚家牧場包下一家車馬行,每隔半個時辰便有數輛馬車從城門出發,載滿持有憑證的客人往山林莊園飛馳而去。
車馬行的東家祖籍滁州,一聽是楚家牧場要車,一口答應,價也要的極低,笑眯眯的找楚辭讨要一份憑證,說自己也帶着夫人去看看。
開業當日,人群來來往往,不絕如縷。
楊平與發小下馬車時,就被黑壓壓的人頭吓了一跳:“這麼多人?”
他本來心疼銀子,不想買什麼憑證,架不住同窗中有聞人家子弟,說是莊園也有自家小祖宗的份,為了捧場,書院上下每人都收到一張請帖。
“讓讓——前面的書生,讓讓!”
身後一道尖利的聲音,楊平與友人聞聲轉頭,一匹高大的駿馬緩緩向前,越過他們身側,駿馬的額頭上還站着一隻青色的鳥兒。
馬背上又沒人,剛剛的話是誰說的?
楊平與發小對視一眼,眼中浮現疑惑之色,還沒說話,忽然聽到同窗開心響亮的呼喚:“小祖宗!!!”
那位人傻錢多冤大頭氣質的聞人家子弟興沖沖往前,正是莊園内有一華服小少年,牽着頭玲珑潔白的小牛走過。
聞人家子弟:“這就是白牛啊,真漂亮!”
他俨然躍躍欲試,很想上手去摸,但又不敢,隻能眼巴巴的瞅着小祖宗。
楚辭給聞人曦畫的餅,自然也要實現,她從牧場裡挑了一頭罕見的純白小牛,全身沒有一絲雜色,純白如雪,溫順可拘,性情極好。
這隻小白牛眼神清澈溫柔,不像白羊過度的靈慧,反而有一種神性般的悲憫,若是換個地方恐怕都要被當成祥瑞進獻王室,至少聞人家相當滿意楚辭的回禮。
她又拿系統兌換的高級飼料給聞人曦,囑咐其親手喂食,短短時日下來,小白牛便認了主,隻肯讓聞人曦觸摸,它的脊背也隻有小主人能坐。
聞人曦本人沒說滿意不滿意,但看他日日來山莊遛牛的黏糊勁兒,也能說明一二。
正在聞人家子弟與小祖宗叙話的空當,一隻虎皮鹦鹉從天而落,輕輕停在一學子的肩頭,聲音說不上歡快:“諸位應是結伴前來,接下來就由我來為大家指導遊覽。”
“入山莊右行二十步,紫藤蘿小道前可領桑蜜水一壺,茶點一盒。”
楊平盯着虎皮鹦鹉,有種古怪的異樣感,楚家牧場從哪裡找來這麼多精通人言,還長得一模一樣的鳥雀來?
他的發小用手指戳着鹦鹉:“你看這像不像老師?都是虎皮鹦鹉,長得醜模醜樣,臉色還臭。”
說的正是書院裡聲名赫赫的鳥雀先生。
“鳥雀不都長一個樣嗎,聽聞先生也是出自楚家牧場,模樣差不多也不奇怪吧!”
虎皮鹦鹉歪着頭,靜靜地看着他們說話,也不繼續了。
同行的師兄搖搖頭,做了個狠狠錘拳的動作:“那群臭鳥如今都收斂多了,你們還沒試過它的厲害呢!如果這會兒是它站在我肩膀上,我一定先把它的毛扒個精光,串起來烤着吃!”
正說着又一人從他們身邊走過,正是書院長的愛徒,吳家小少爺吳天姿。
在書院裡他的年紀不是最大的,卻擔任學子齋長一職,吳天姿正如他的名字般才華橫溢,使得衆人在學業上永遠隻能望其項背,對他心服口服,異常敬重。
楊平在内的所有學子行禮:“齋長好。”
吳天姿本是略微晃了一眼,颔首示意,定看後卻停住腳步,同樣行禮道:“先生安,今日您也回莊園來幫忙?”
虎皮鹦鹉不鹹不淡“嗯”了一聲。
楊平:“……”
發小:“……”
同行的師兄:“……”
虎皮鹦鹉陰陽怪氣道:“請吧,同學們,讓我這隻燒烤來給你們介紹介紹山林牧場。”
領完蜜水和茶點後,繼續前行,數條小徑曲折蜿蜒,穿梭于翠竹幽蘭之間,兩邊古樹參天,枝繁葉茂,增添幾分清幽意境。
不過近百步的距離,穿過林蔭徑,拂開碧玉枝條,豁然開朗,一汪碧波蕩漾的清湖蓦然出現在眼前。
楊平為之一頓,他用眼睛丈量着池塘的尺寸,乍一看漫無邊際,至少一眼望不到頭:“……以前有這麼大個池塘?”
他明明記得就是一片荒山空地!
發小頭皮發麻,仿佛看到平地高樓起的神迹:“……現挖的吧。”
都說滄海桑田,時光變遷,可看到人力移山造海之景,不由自主心生震撼。
楊平的發小轉頭,向同行的聞人家子弟投以敬佩的目光,喃喃道:“了不起了不起!”
不愧是聞人家,還是貧窮限制了他的眼界。
聞人家子弟才是沒說話,他才是最懵的。
他的目光從潋滟湖光挪移到沿湖的依依楊柳上,這群家夥懂什麼行情,在如此短的時日内挖土造湖,栽種柳林,要多少人?土往哪兒運?水從何處引?
樁樁件件,可都不是容易事情。
楚家牧場本就神秘的形象陡然又高大複雜起來。
其實湖水的來曆沒他們想的那般興師動衆,勞神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