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阿赢死亡射線的目光掃視,步忠:“……”
感覺自己的手再往前一寸就能被剁下來。
旁側,項一滿臉嫌棄,不情不願張開雙手。
步忠:“……”
兩人别别扭扭的擁抱一下,又被對方惡心到了,飛快松開。
接下來是老二、雙頰腫脹的陸星乘、其他所有的牧場少年……
“恭喜你啊,生辰快樂,平平安安!”
連坐在篝火旁的客人都過來湊熱鬧,對他說了句生辰快樂。
步忠心裡隐隐的火氣莫名的漸漸平息了。
先是快被吓死,後面就快被氣死了。
但這會兒他摸了摸胸口,感覺發脹,說不上生氣,也說不上高興,怪怪的。
而一旁,陸星乘坐下來,仰起頭,等項一給他上藥。
陸星乘憤憤不平:“小爺英俊的臉嗚嗚嗚!他就是故意的!”
這會兒他對步忠的好感度已經跌穿地心深處。
“我一定要打他的闆子!一百八十闆!關進大牢!讓他在裡面呆一輩子!”
他抱怨道:“他剛剛明明那麼驚訝,一看就是在說假話,明明就不是他生辰,這個騙子!”
陸星乘微微頓住,忽然問:“東家會不會是——”
項一猛地伸手,将他的嘴捏住,硬生生捏成鴨嘴形狀,冷冷道:“東家自然是憐恤我們這些在牧場做工的人,心懷關愛,才不是故意收拾他,别多想。”
老二:“……”
老二仰身往後望了眼,确認步忠沒聽見,才扭過頭來,表情一言難盡。
這一夜的篝火燃了很久。
步忠也在人群中坐了很久,隐約感覺人們的笑臉模糊又親切。
連夜風的呼嘯聲都那麼好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挂在脖上,緊貼着心口處肌膚的金質平安符,被體溫烘貼的發暖發燙。
……
被金子無限拔高的好感度,讓步忠在回屋路上經過莊園假山,隐隐約約聽到楚辭的驚呼“救命”“不要”的聲音時,一時間激勇上頭。
富婆有危險!
不不不,東家有危險!
他腦子一空,忘卻對危險的恐懼,不假思索的往裡面沖!
然後又連滾帶爬的退出來!
陰暗假山深處,楚辭的雙臂還虛虛摟在阿赢後頸,表情呆滞的眨眨眼。
然後臉色爆紅。
不是,你回來!她們沒幹什麼!!!
真沒有!
理論上口嗨兩句懂嗎?!!!
雖然,但是……
嘴上沒個門把,胡說些浪話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撞見,又是另一回事了啊!!!
楚辭罕見的略覺羞恥,腳趾都快蜷起來了,這不會是報複吧?
陸長赢用大氅将她攏住,系好繩,以免冷瑟的夜風鑽了進去,楚辭一把将他推開:“……我想靜靜。”
她又莫名想到什麼,笑出了聲:“這樣,從今天起,你就叫“陸靜靜”。”
“陸靜靜”這會兒跟聾子一樣,充耳不聞,隻管握住她的手,溫暖的熱度源源不斷的傳過來,暖燙了她的手心。
楚辭抽回手:“首先……這是夏天,不冷,我真不冷!”
快捂出來一手的汗。
感覺陸長赢好像那種寒冬裡強迫性給人套上一層厚襖,不穿好不準出門的老媽子。
她被陸長赢送回房間,轉頭就将他趕了出去,拿以前阿赢說過的話來搪塞他:“走吧,大魏的好姑娘才不會随便讓别的男子進房間,出去!”
陸長赢不冷不淡瞥她一眼,倒沒提這女娘甜言蜜語哄他時,又是另一套截然不同的話術了。
他道:“有事喚我。”
楚辭敷衍點頭:“嗯嗯嗯,知道了。靜靜好啰嗦。”
陸長赢淡淡道:“……嗯。”
楚辭來了興緻:“靜靜……靜靜!靜靜!”
陸長赢無奈,濃密的睫羽垂下,在眼底映出一片青幽:“聒噪。”
他出了房間,等門一關,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動靜,影衛已經守在房背上,暗處皆有守衛,這才離開。
楚辭的睡眠質量一直不錯,但今夜格外的好,幾乎是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陷入昏眠之中。
漆黑的房間裡,床闆悄無聲息的向兩側打開,床上的女娘無知無覺的往下墜落——
被地道裡一雙生滿厚繭的成年男子的手穩穩接住。
充滿圖南血統特色的高挺面容隐沒在黑暗中,隻有那雙深沉的眼睛居高臨下,注視懷着的女娘。
已經不能稱之為“一雙眼睛”。
南狄拓帶着一個黑色眼罩,順着眼罩的罩繩斜行蜿蜒在他臉上的還有皮開肉綻的卷曲劍痕,仿佛被自然之力劃開的峽谷般橫亘在他鼻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