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幽的暗室裡,陸長赢相當用力的掐住楚辭手腕。
“嘶——”楚辭拱進他懷裡,審慎道:“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你知道的吧?”
陸長赢大概聽懂了她的意思,冷冷一笑:“你不是獨當一面的厲害人物?将自己置身險境仍面不改色,自己都不心疼,何等神勇?!不怕死也不懼疼痛,區區這點力道算得上什麼。”
雖是這麼說,他還是松了手,将楚辭摟進懷裡,兩人相擁時嚴絲合縫,好似天生就該拼在一起。
楚辭感慨:“我發現,你隻有在生氣的時候話最多。平時都好冷淡,話都不肯和我多講一句。”
這句忒沒良心的話換來陸長赢的怒視。
而後暗室裡響起一連串懶洋洋拖長的聲音。
“對不起啦——對不起啦——我知道錯了——”
陸長赢扭頭不肯看她,楚辭就跟着換個方向,偷扯他衣角,輕摸他側頰,溫聲軟語一連串。
又賠笑,又賣乖,有無數次哄好珍珠的豐富經驗,伏低做小這個事情,她太熟了。
楚辭一下一下的往他胸膛上拱,陸長赢相當冷酷無情的抵住她的額頭,将人往外推開寸許,指了指角落裡一排高架殘留着可疑暗紅的不知名器具。
“你真以為我不會動你?”
他輕聲道:我予取予求,任你揉搓,不是讓你這樣不自愛惜。若有下次,何必等他人來?”
陸長赢沉沉冷笑。
“這上面的玩意兒,我“親自”一一教你,暗室鐵鎖裸衣,叫你長長久久的呆在無光方寸之地。”
吐字清晰,輕聲慢語,任誰都能聽出來字裡行間滲透的威脅之意。
察覺到楚辭身形一僵,陸長赢無聲歎氣,垂下眸,他想看楚辭的眼睛。
看那雙眼裡究竟有幾分驚懼,幾分疏離。
卻不料對上一雙神采奕奕的明眸。
楚辭罕見的有些羞怯,期期艾艾問:“非得要犯錯才能這麼玩?要求能不能放低些?”
陸長赢一時凝噎,那股憋在心裡的怒氣如同被鑿穿的水壺,頃刻間洩出,竟不知說什麼好。
楚辭看他被哽的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忍不住放聲大笑。
昏暗的環境容易使人産生困意,本來就沒休息好,她幹脆與陸長赢交頸纏綿般仰躺在榻上,沉心閉目,舒舒服服的補覺。
陸長赢:“……”
根本沒有半分意識到自己的錯處,何等嚣張!
再一覺睡醒,環視四周,她已經在自己的房間裡了。
日落之後,楚辭召集了牧場所有成員,短暫的說一下今日之事。
在場之人諸多沉默,與老二相熟的滁州少年們更是一言不發。
步忠左看右看,上前一步:“東家,這裡面會不會有誤會,老二怎麼可能是賊子呢?!”
楚辭看他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有些牙疼:“我記得……你和他的關系不太好吧。”
步忠道:“對事不對人,主要是他真不像啊!我能看出來,他一心為牧場,對東家也是忠心耿耿!”
這句話一出,倒是讓項一擡頭看了他一眼。如果好感度能有播報器,楚辭都能聽見滁州少年們對步忠的好感不停“+1!”“+1!”
楚辭揮手止住他下面的話:“證據确鑿,他自己也認了。處理的事情後面再說。”
步忠踟蹰:“這——”
綁架女娘,要是被扭送府衙,會坐牢吧。不管怎麼樣,老二如今失去了兄弟們的信任,在牧場也無法立足了。
這——
步忠心裡漸漸升起難言的複雜情感,他想到自己過往坑蒙拐騙的事情,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他也有過,知道那種滋味。
他人的善意與友好隻是鏡中月,水中花。
隻要知道你是個騙子,滿臉的笑容下一刻就會轉化為憎嫌、厭惡、懷疑。
步忠惆怅的想,這可真是——
可真是太好了!
老二不在,大好良機!!!
步忠激動的都想給被關起來的老二送點禮,道聲謝,感謝他把位子騰出來,這會兒正是自己好好表現的時候啊!
他擡頭挺胸,仿佛看到無限光明的前途和無限光明的錢途。
總之大有可為!
還沒等步忠内心暗喜結束,坐在主桌的楚辭漫不經心道:“還要給大家介紹一位新成員,狄拓。”
高大沉默,卻極具存在感的男人擡腳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步忠:“……這位是?”
他發現牧場少年們的表情都很微妙,不太高興。
步忠悄悄問陸星乘:“你們認識他?”
陸星乘坦然搖頭:“沒什麼印象。又不是女娘,記他作甚?”
南狄拓垂首低眉,自己回答了步忠的問題:“賭注的輸家,牧場的奴仆。”
在北境,以性命為注與他人作賭,若是輸掉就會成為對方的奴仆,南狄拓已經接受了這一現實。
接受自己從辛苦十餘年頂着風沙,身背戰功,吞咽血沫,從一個普通奴隸走到圖南貴族,又在一夜之間化為虛無。
步忠:“……”
可惡!他這個馬屁拍的也太響亮太不要臉了!還牧場的奴仆!
這樣也太謙卑了!
嘶——楚辭會不會就喜歡這樣的?
步忠陷入了沉思。
不管了,記下來,他也學!
而南狄拓則是直勾勾看向楚辭,哪怕陸長赢蹙眉起身擋住他的目光,那道熾熱又專注的目光仍然緊緊跟在楚辭身上:“您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