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像真的是白羊在吩咐,他隻是聽指揮似的。
南狄拓不避,老林大夫便厚顔盯着,目不轉睛的看他抓藥,腦子裡過了一下這幅藥方:“……劑量會不會有些太重了……這兩味藥明明不能……诶,這樣也可以!”
窈娘在夫人群裡應該很有信服力,她抓了藥,其他的夫人們便也鬧着要診一診,正經的那種。
小林小聲問:“不正經的診法有什麼樣的?”
又被爺爺狠狠敲了下頭。
下午,來看診的人多了起來,這裡面也有倩夫人的功勞,她在莊園裡逛累了,和姐妹們去滁花樓小歇,順便看看最新的珠飾。
樓裡全是夫人女娘們,她便說起來上午看義診的事情,有人聽見了看診免費,不要銀子,有人聽見坐堂大夫醫術了得,有人聽見大夫是位猿背蜂腰的英俊男子,看診的時候可以随便摸。
聽到第三種說法的南狄拓:“……”
這會兒他已經将義診的事情都交付給老林大夫,雖然老大夫聽不懂白羊的話的,對它仍然極為熱情,就差供起來了,隻恨自己不能讀懂獸語,和它讨教一二。
而南狄拓正在和楚辭彙報,他将厚厚一沓紙頁交給楚辭。
“這是食樓裡每日食材消耗數,以及每日客人點菜排量,可以嘗試不改食材,重新出些新菜,參考蒼州本地的口味,推薦菜譜附在後一頁。”
“這是小築裡每日客人訂房數量,近七成的客人喜歡這幾種房間布置,可以适當增加。尋常房間價錢不變,上層房價可以适當調高兩成。”
“這裡畫的是獸園空置區域,可以考慮适當裝點假做叢林環境,或者開設攤點向客人售賣食水。”
“滁花樓的水粉霜目前仍是供不應求,近四十位女娘詢問能否多近些貨,蒼中城中有人想批量進貨,但一家獨售有利于莊園長期吸引豪強貴婦人前來。”
“她們出手闊綽,時間空閑,來買水粉霜的功夫在莊園裡多呆些時間,會額外多出許多花銷。”
“二樓的珠飾裡這幾款與蒼州俗行迥異,可以稍改款式……”
“潋滟湖的垂釣……”
“醫室的藥草香囊……”
“向漁商購買的蝦種……”
“目前少數客人不滿意的地方……”
南狄拓的聲音越來越低,他面無表情的看着躺椅之上的楚辭小雞啄米似的垂頭,一點點打起了瞌睡,嫌棄不舒服,竟然還側身換了個姿勢躺着繼續睡。
南狄拓猛地一拍桌,轟然一聲巨響讓楚辭猛然驚醒,也招來了窗邊書桌前批拟文書的陸長赢冰冷而不悅的目光。
他冷冷掃過來,像是很不高興南狄拓吵醒了楚辭。
南狄拓同樣冰冷回視,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織,拼射出激烈的火花。
楚辭被吓的心髒怦怦跳:“有事說事,你拍桌子幹嘛。”
南狄拓的聲音有幾分隐隐咬牙切齒:“我的箭術在部族裡也敢稱第一!”
楚辭一邊揉眼睛一邊點頭,不懂話題怎麼突然大轉彎,示意他然後呢?
“我曾馴服過草原上烈性的頭馬!”
“我曾在草原上追蹤一頭孤狼三天三夜!”
“我十三歲與部族勇士搏鬥,亦不落下風,十五歲便能将高我一個頭的家夥打在地上跪地求饒!十六歲,部族裡便再也沒人敢和我打!”
楚辭贊賞的鼓掌:“很棒诶!好厲害!”
南狄拓也不知為何,他能夠從奴隸一路爬上來,養氣功夫也是不差,可楚辭每一個都像是往他的肺管子上戳。
深深吸氣,又吸氣,他忍不住恨恨道:“戰士,刺客,暗衛,您叫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
楚辭截住他的話題:“對啊,做什麼都可以,你也做的很好啊!”
在楚辭沒有交代的情況下,他自行去莊園每個區域清查數據,記錄情況,梳理彙總,分析的頭頭是道,有沒有借機探查牧場的用心先暫且不提,隻是事情他辦的漂漂亮亮。
楚辭溫聲道:“南狄拓,不,現在應該叫你阿拓。哪怕是處于敵對立場,我仍然欣賞你,你做事認真、謹慎、細緻,堅韌不拔,且狠得下心,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的。”
南狄拓微愣,從小的經曆中受到賞識,大人物會賞下飽腹的食物、幹淨的衣裳和職位,但少有如此語言直白的誇贊,仿佛句句出自真心,發自肺腑。
“你要知道,現在我們不僅僅是為了牧場而努力,”楚辭暗示道:“牧場的聲名越來越大,财富越來越多,那我能拿出的東西也就會更多,才能更有機會給圖南帶去生機與富饒的種子。”
“這件事情我交給你,也是相信你,從武你能成為第一勇士,”楚辭微笑看着他:“從文管理一個牧場,你也一定不會差。”
這麼多美好品質,不是天選牛馬是什麼!
楚辭内心“哼哼”的想,當初恐吓她,還說什麼“永鎖王庭深牢,為大軍馴神勇異禽,至死方休?”
先老老實實在莊園裡幹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