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在他的手下偷奸耍滑,耍小聰明。
畢竟項一原本就是街邊小油子,精通偷懶、撒謊和玩心眼,對付這群長工綽綽有餘。
今日,項一如同往常一樣查算賬目,巡視漁場。
在巡查過程中發現了一個想偷海貨回家的長工,當場辭退。
他的嚴厲沒有吓到從瀾州城招來的長工們,手下一群人反而眼中放光,神采奕奕。
好久都沒人犯錯了!
瀾州牧場這裡的崗位早就飽和,不再外招,唯有辭退舊人後,才會有位置空出來。
不少人心裡都琢磨着,趕緊通知自己的大哥/小妹/堂姑/表丈,準備最近的招工。
項總管有一句話說的相當在理,機會隻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長工們本來還等着訓話,卻見二總管匆匆進來,附耳在項總管旁邊說了一句話。
不少人心道,又要吵起來了。
這位從蒼州調過來的二總管和項總管年歲相仿,兩人間的氣場格外尖銳。
項總管平日嚴厲了些,但隻要勤勞不犯錯,他也不會故意找你錯處。
但他對這位二總管就不一樣了,說話極盡尖酸刻薄,怎麼惡毒紮人怎麼來。
遇事也毫不留情,帶着幾位小管事明面的排擠。
不管他做的多過分,二管事都笑盈盈的,跟個沒事人一樣。
還有些長工心底隐隐同情二管事。
老長工們私下說,你們還是道行太淺了。
争權,這一看就是争權!
一山不容二虎,二管事從蒼州調過來,就是來分權的!
不然項管事能這麼擠兌他?
跟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
别看二管事和和氣氣,他們這是軟硬交鋒呢,說不準哪天他說軟話做硬事,就把項管事給鬥倒下,自己成了瀾州牧場的頭把手!
上頭打架,他們這些做工的,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老實幹事,别站隊。
本來以為今日也要聽項管事冷言冷語嘲罵一番,長工們卻聽到一句驚訝上揚的語調:“真的?”
幾個長工悄悄擡頭,見原本黑着臉如同閻羅王的項總管露出一抹笑,仿佛冰面乍破,春水融江。
他很快又收起笑,對着二總管還是一副臭臉,随口吩咐長工們繼續幹活,腳步匆匆往外走。
項一瞧見楚辭一行人身影的時候,她和陳江水正老老實實的交罰款。
說起來也是一時手癢。
陳江水死活要跟着來漁場見識見識,也跟着一道進來。
他入漁場後就管不住腳,肆意溜達,在蝦池旁往池面望了一眼,硬說水裡的大蝦沖他張牙舞爪,十分嚣張。
陳江水忿忿不平,非要給它們點顔色看看。
楚辭:“……”
這厮不是來訪親的嗎,從哪裡掏出來的釣竿?
楚辭哪能容他在自己漁場裡嚣張,當即就要阻止,陳江水的少爺脾氣上來了,問:“你是不是釣不起來,怕了?敢不敢和我賭一賭,誰釣的最多?”
楚辭:“……”
此話何等精準,連陸長赢都為之側目。
他細看陳江水的神态,并不像故意設套。
更像腦子不好。
陸星乘從前就常這樣犯渾。
丢到軍營裡都沒磨掉他的嬌慣毛病,牧場一年做工生涯給治好了。
楚辭和他一同在旁邊灘塗上尋了兩顆螺,砸碎作釣餌。
然後她們就被守蝦池的長工逮了個正着。
老老實實賠錢。
蝦還是得釣。
瀾州的蝦約莫比成年男子的手掌還要長出半截,方才在酒樓裡楚辭對着白灼蝦不屑一顧,如今比釣蝦她聚精會神,全神貫注。
項一歡喜道:“東家,你來了!”
楚辭:“嗯嗯嗯,快抄網!”
項一:“……”
等半個時辰過去,楚辭這邊的水桶裡裝的滿滿當當,甚至有活蝦從裡面彈跳出來,蹦到陳江水的水桶裡她都沒管。
沒辦法,釣的太多了。
大獲全勝!
楚辭扭頭,身邊就隻有阿九了。
陸長赢不見身影,她并不驚訝,從蒼州起他就格外忙碌,墨染的眉宇間總是萦繞着一股躁郁,每天都得固定消失一段時間。
像極了工作量陡然加大,時常加班的疲憊死感。
阿赢做完自己的事情,自會出現。
但是其他人呢?
楚辭問:“剛剛我好像看到項一了,他呢?”
阿九在努力的惡補下,大緻了解了牧場的人員構成。
他回憶一番道:“項一說,滾!”
阿九聲線平直道:“讓你的破爛釣杆來替你管漁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