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腿傷都顧不得了,撲上去揪住段青的衣領,咬牙切齒:“究竟什麼是謀國财,此世第一,什麼玩意!!!”
“要是再不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啊啊啊啊啊!!!!”
段青艱難搖頭,仿佛千鈞般沉重的力道在阻止他。
但也很堅定。
仿佛高潔不屈的靈魂抵抗惡毒勢力的誘惑!
區區這等熬鷹之舉,他堂堂景國貴子,絕不會認輸!
……
第二日修整完畢,從官衙中出發時,段青和陸與争兩人精神困怠,面色極差。
驿站小吏殷勤的幫忙清點貨物,迎面見他二人過來,側身讓開。
段青剛想登上馬車,被南狄拓拉住。
南狄拓面色冷淡,指了指馬車後面。
段青這才發現馬車後竟拴着一架極其簡陋的闆車。
段青心裡又一次升騰起極其不好的預感:“……這是作何?”
南狄拓平直冷淡道:“東家知曉你的思鄉之情,特意改造車馬,允你感受家鄉風俗。”
說着瞥了段青一眼:“她道區區小事,你不必謝。”
一旁的小吏忍不住感慨道:“楚場主仁義啊,難得的仁心東家。我在此地數年,鮮有見到這樣體恤手下之事。”
段青:“……”
他見裝傻也逃不過,咬牙冷笑道:“有種就真按照吊馬尾來,什麼招數直接使過來,我倒是不信她真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對待段氏王孫!!”
陸與争昨日枉受池魚之災,又近乎一夜未寝,滿腹暴躁,見狀不禁“哼”了一聲。
他心說,一個牧野小國也敢在魏土叫嚣?!
堂堂定州王都在此處受苦呢,你這個外域人算什麼貨色!
陸與争想想自己一會兒在馬車上還能欣賞段青的慘狀,心情甚至有幾分奇異的愉悅,目前這情況好似也不那麼窘迫了。
還算楚辭這毒女懂得輕重遠近,大魏王族乘馬車之尊,而這異域小子就坐闆車去吧!
叫他颠得臀肉開綻,尾骨開裂才好!
南狄拓面無表情道:“東家說,她也考慮過給你原模原樣,但是要照顧傷患,所以換了闆車。”
此刻輪到陸與争愣住,他極其僵硬的扭頭,發現南狄拓目光正直視自己。
陸與争:“……”
他滿臉悲憤道:“為什麼!”
南狄拓隻負責面無表情的轉述:“難得患難與共的真情厚意,望君珍惜。”
陸與争的眼睛裡燃燒着熊熊的仇恨之火。
他恨楚辭!
他恨牧場!
他恨陸長赢!!!
當然,也恨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段家小子!!!
統統去死啊!!!
再恨也得上車,兩腿受傷,又跑不了。
大馬訓練有素,蹄步穩而快。
在馬車裡呆着還不覺得有什麼,換了闆車,颠簸程度比陸與争原本所想還有超出幾番,皮開肉綻都是小意思了!
用膳時不吃又餓,吃了趕路,闆車上下颠得他們直接吐了個幹淨。
馬車一邊行,兩人一路吐。
京都,終于到了。
這一路艱苦,陸與争和段青不願再回憶分毫。
兩人都瘦了一大圈,活脫脫形銷骨立。
馬車在京都城門前停下。
陸與争與段青相互攙扶,顫顫巍巍下車。
在這險惡的虎狼窩裡,他和段青哪怕心裡再厭煩對方,還真就隻能抱團取暖。
楚辭給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藥,如有神效,他腿傷在短短時日内徹底恢複。
可心上的陰影卻徹徹底底烙印生根。
陸與争仰頭望着恢弘的京都大門,心緒複雜。
每座城池皆有城門為護,各有各的氣勢,但都不比得這一座,巍峨無比,震撼人心。
這就是大魏之核,至高之所。
陸與争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
他腦海中等逃出後報複楚辭和陸長赢的各種手段已經更新到了第一百八十回。
莫急,莫急。
他忽而聽見不遠處的兩人說小話。
楚辭和陸長赢并肩而立。
她捏了捏自己腰間被美酒佳肴喂出來的一圈軟肉,羨慕且贊歎的斜睨陸與争:“看争哥這身材,保持的真好。”
陸長赢神色淡淡的回了三句話。
“他老。”
“且醜。”
“莫學。”
“诶诶诶,”老二忽然發出一聲驚叫:“那個誰怎麼昏倒了!”
陸與争一時間氣急攻心,昏厥過去。
老二都快把他的人中掐腫了,人才醒過來。
陸與争仰躺在地上,一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紅衣似火、灼灼刺目的身影。
紅衣女娘緩緩下車,雍容至極。
居然是她!
陸天明!!!
叫她看到自己這幅潦倒模樣,豈不是好一番恥笑?!
陸與争的胸膛劇烈起伏,這數月以來受的屈辱都比不上這一刻!
他想好了要以何等尖銳激烈的言辭去回擊她!嘲弄她!
陸天明卻隻是路過他身側時稍稍一頓,瞥了一眼,就越過陸與争,站定到楚辭面前。
“诶诶诶,”老二驚叫:“那個誰怎麼又昏了!”
多看美人真的會讓人眼前一亮,楚辭感慨道:“六姐,好久不見!”
陸天明笑道:“你來京都的時間,倒是比我想的好要快許多。”
“還給我招來了個大麻煩。”
“景國太上皇親自入魏,許以千裡沃野,奉上牛羊大馬千匹,要換“第一牧場”封号百年之期。”
“瞧他手下一隊人馬直接去尋你,才知道是沖你來的。”
她那雙狹長的鳳目微眯,意味深長:“我倒不知,虛無的封号還能有何用處?”
楚辭聽了也想知道,這個封号有什麼用處。
還說她闊綽豪邁,這才是大手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