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學堂的課程設置較為完備,采用了理論結合實踐的教法,這還多虧了楚辭之前和碧玺、白鹿兩大書院的合作,有一定經驗。
至于牧場裡牛馬成群,為什麼還有來馬市?
他們對快對牧場裡的牲禽摸熟了,當然要換一批新的檢驗檢驗。
在嚴格的防疫管控下,要在牧場裡找一群情況嚴重的病馬也很不容易。
難得今日阿赢也在,陪楚辭同來馬市。
這也大概就是為什麼,學生中那堆少爺小姐們老實的跟鹌鹑似的。
今天的驚吓還不止這一波。
他們看到楚辭笑嘻嘻的牽起陸長赢的手——
等會兒?發生了什麼?!
那隻白皙的手不僅沒斷,好端端的在胳膊上接着!
被牽着的人還跟着目光柔和,回了一個極淺的笑容???
少爺小姐們一個個急退數步,驚恐的小眼神裡裝滿了敬佩!
還有敬畏!
賀朝陽都哆嗦了:“難怪……”
他問陸星乘:“你就不做點什麼?”
“啊?怎麼做,”陸星乘看了眼前面兩人,盯着楚辭空出來的左手,有點躍躍欲試,但是又不太敢:“我過去牽另一隻手嗎?”
賀朝陽覺得自己在牧場呆久了真的變蠢了,居然會問陸星乘。
的确難得,這段時間都沒見阿赢的人影。
他從未有過這段時日般的忙碌。
之前楚辭和陸天明出去釣魚的時候沒少聊天,也聽了一耳朵消息。
魏皇的身體一日差過一日,已至米水不進,有油盡燈枯之相。
新舊交替,其間的刀光血影并未驚擾到牧場,成王敗寇也已經分明。
舊王殡天時,新皇登冕日。
陸天明的登冕已經定在下月初一。
陸天明在湖邊釣魚,說起這個事情時,嘴角微微翹起,目光中燃燒着火光,美的讓人目眩神迷。
那是對權柄的渴望。
楚辭當時被迷住了。
她深情款款的握起六姐的手,真摯道:“苟富貴,勿相忘!”
陸天明盯着泛起漣漪的湖面,額角跳出一條青筋:“我的魚——”
……回憶到這裡就可以了,說回現在。
馬市早就被包下,按理說,裡面應該沒什麼人。
楚辭領着學生進去的時候,不僅有人,還有很多。
還是異邦人,深目高鼻,白膚異發者皆有,一看其容貌長相就迥異于魏民。
楚辭在裡面看到了幾個熟面孔。
牧野部兩叔侄和瀚海修遠。
牧野瑰熱情的大笑,牙齒雪白,深蜜色的矯健肌肉揮灑着迷人氣息。
他伸手就要攬住楚辭來個久違的埋胸抱。
還沒邁開腿,已經被一旁的侄子無情制止。
牧野亂面無表情,語氣刺人道:“老男人就别抱來抱去,惡心!”
他轉身瞪了楚辭一眼,眼神相當複雜,比隔壁賭坊老闆看楚辭的目光更深沉:“你們怎麼還沒分?”
牧野亂不善的盯着陸長赢,像一頭挑釁的幼狼:“你究竟瞧上這個變态哪一點?”
陸長赢視線餘光都懶得給牧野亂一眼,伸手摁住少年的頭,動作說不上粗暴但絕對不溫柔。
他冷冷的對着絲毫不擔心侄兒,反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牧野瑰道:“家中稚狗尖牙都沒長齊,還是拴緊些。”
牧野瑰隻管哈哈大笑。
還是楚辭好心把又踢又踹掙紮不得的牧野亂撈過來。
她餘光一掃,精準尋到陸星乘等人的位置,哄小孩的語氣将牧野亂順手塞過去。
“你們都差不多大,一定很有共同話題,一起玩兒去吧。”
牧野亂、賀朝陽、陸星乘三人面面相觑,打量着對方,眼中都是明晃晃的嫌棄。
這回輪到瀚海止戈,他含笑幽幽道:“當日一别,還沒謝過楚場主的醫助之恩。”
“不用謝,”楚辭誠實道:“你眯着眼笑的模樣,一看就是滿肚子壞水,沒有憋什麼好事,還是别笑了。”
瀚海止戈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瞬:“……楚場主真是風趣。”
他不笑,自然有旁人笑,一同而來還有幾個高眉深目的異族人,其中一個棕熊般壯碩的男子沒憋住的笑出聲。
“娘嘞!妹子你可真有意思!”
棕熊男子來自南域。
東南西北四域遼闊,有大魏、大景一般的廣闊國屬,坐擁河山萬裡,城池衆多。
有類似圖南的惡劣之域,生存艱難,血腥兇殘,争搶掠奪成風。
有牧野一般的聚居部族,以中央為首,四周小部落散如星羅。
自然也有一些小國,或許還比不得大魏一座城池大小,地勢偏遠。
棕熊兄就來自南域一小國,此來既是湊個熱鬧,也為開拓眼界。
他帶着好奇,與不易察覺的審視問道:“帶着這麼多娃娃,你們要幹嘛呢?”
這才問到今天這場對話的關鍵點上。
棕熊兄也聽過楚家牧場的傳奇發家史,說不上惡意,他就是好奇,就是這半年多,聽楚家牧場的名字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街頭有童謠傳唱:“天下牲盡十分财,九分入魏土,八分進楚庫。”
楚家牧場的影響力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