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秋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正在出租屋泡方便面。
“是江先生嗎?我是省二院住院部的護士,您的家人醒了,正到處找您呢,挺着急的。”
護士的措辭讓江羽秋感到驚奇,他無法想象施聞欽着急的模樣,因為他看起來挺……狼心狗肺的。
施聞欽同樣不滿。
他想說自己沒有到處找江羽秋,發現人不見了,直接就來護士台了,他做事是條理的,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
但護士語速很快,根本沒給施聞欽插嘴的機會,最重要的是,護士接下來問到了施聞欽最關注的問題。
“江先生,您現在在哪兒呢?”
施聞欽不由地把耳朵挪近手機,也想知道江羽秋現在在哪裡。
江羽秋:“我在家呢。”
護士說:“那沒事就趕緊過來吧,陳醫生說您家屬的情況需要晚上陪護。”
江羽秋放下調料包,想了一下措詞:“他不是我的家屬,我不認識他,是前天無意中撿到的。”
護士很吃驚,“啊?”
“麻煩你們聯系一下警局,給他報一個失蹤案,謝謝。”
江羽秋快速說完就把電話挂了,很快那邊又打來一通電話,他沒有接。
江羽秋自覺仁至義盡,不僅給施聞欽墊付了醫藥費,還留了兩百塊錢應急,任誰聽了不得誇他一句當代聖父!
原本他是沖着一夜暴富的想法,才将施聞欽撿了回來。
但這兩天根據他對施聞欽的觀察,施聞欽确診為傅某行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他明明會說話,卻裝了兩天的啞巴,這份心機令人毛骨悚然。
江羽秋雖然愛錢,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聰明人都會及時止損,所以江羽秋果斷離開醫院,把施聞欽從自己的生活切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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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江羽秋躺在床上玩手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薄薄的門闆被人敲了三下。
江羽秋看了一眼時間,想象不到這麼晚誰會來找他,疑惑地走下床,打開了房門。
施聞欽站在門外,高大的身影在光線昏暗的走廊格外突顯。
他抱着江羽秋給他買的水杯,神态自若,一點也不像突兀找上門的,反倒像是被主人盛情邀請的尊貴客人,在跟江羽秋罩面那刻,還矜持地擡了擡下巴。
江羽秋整整三秒都沒反應過來,“你……”
怎麼找過來的?
“不請我……”施聞欽還真像來做客的,朝出租屋看了一眼,“進去?”
江羽秋氣笑了,“你不是嫌我煩,過來幹什麼?”
施聞欽很認真看了一眼江羽秋,露出些許思索,而後确定江羽秋把他扔在醫院,是因為他說他煩。
他隻好陳述事實,“确實。”
江羽秋:?
施聞欽說,“煩。”
确實煩。
人在血壓飙升的時候,也是會發笑的,江羽秋微笑:“滾!”
施聞欽知道江羽秋脾氣不好,他原諒他的壞脾氣,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這樣情緒穩定。
施聞欽說:“頭疼,才會煩。”
江羽秋反應了幾秒,才明白施聞欽說自己腦袋疼,所以才會煩江羽秋把耳機塞進他耳朵裡。
施聞欽中度腦震蕩,确實不能聽太多噪音……
江羽秋氣短了幾分,語氣也沒那麼沖,“好,這事算你有解釋,那你幹什麼裝啞巴?”
施聞欽否認,“沒裝。”
江羽秋冷冷道:“沒裝?那我跟醫生問你,你怎麼什麼也不說?”
施聞欽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似的,眼睛撇向一旁。
江羽秋不依不饒,“說話!”
施聞欽還是那句話,“沒裝。”
江羽秋剛要怼他,忽然覺得不對勁,盯着施聞欽那張癱着的臉看了三兩遍。
施聞欽始終不跟江羽秋對視,這反而讓江羽秋更加确定心裡那個想法了。
“你該不會……”江羽秋高高挑眉,“是個結巴吧?”
施聞欽目光移到江羽秋臉上,很不高興的樣子,唇線拉直,“不是。”
江羽秋:“那你說句完整的話,要超過三個字的。”
施聞欽:“我不。”
江羽秋再也繃不住,大笑起來:“自尊心還挺高,結巴就結巴,裝什麼啞巴!”
看施聞欽這個樣子,他應該不是先天結巴。
可能是腦袋受傷,導緻語言系統有了一點問題。
施聞欽不滿意江羽秋的笑容,也不滿意江羽秋對自己的評價,但他從江羽秋的笑容裡品出了其他意味——
承認錯誤!
江羽秋估計是知道冤枉自己了,現在正在心裡自責把他扔到醫院不管。
施聞欽覺得自己比江羽秋更擅長控制情緒,也要更聰明,明察秋毫,他該包容江羽秋。
于是,施聞欽主動走進了出租屋,大度地寬容了江羽秋,沒讓他給自己道歉。
施聞欽壓根不去想,在知道江羽秋把他抛下那刻,陷入不知道去哪兒的迷茫。
“等一下!”
身後傳來江羽秋的聲音。
施聞欽轉過頭,不解地看向江羽秋。
江羽秋被施聞欽的理直氣壯無語到,“誰讓你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