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嗅到江羽秋身上的味道,施聞欽對氣味敏感起來。
尤其是到了晚上,柑橘混合着茉莉香,孜孜不倦地入侵着施聞欽。
施聞欽避無可避,隻能被迫抱着江羽秋,很勉強地嗅一嗅。
他想,像他适應能力這麼強的人,隻要習慣這兩種味道,就不會被騷擾地睡不着覺。
怕給江羽秋造成什麼心理負擔,施聞欽很體貼地在江羽秋睡着後,才會做脫敏治療。
一連做了兩天的脫敏治療,施聞欽覺得效果不錯,并且制定了詳細計劃,準備在半個月後結束第一階段的療程。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等到第三天晚上,施聞欽的計劃被一隻蚊子打斷。
那隻蚊子在生命的晚期,進行了最後的瘋狂。
江羽秋從小就招蚊子,睡前聽到耳邊有細尖的嗡嗡聲,腦海裡一直盤旋這個聲音。
睡着後,他做夢夢見自己在一片原始森林,被十幾隻蜜蜂大小的蚊子追着。
江羽秋怎麼也跑不赢它們,見它們要爬在自己身上吸血,又急又氣。
施聞欽自動忽略了蚊子聲,隻感覺今晚的江羽秋很喜歡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側臉被動感受着江羽秋發尾掃過的細軟觸感,施聞欽喉嚨都癢了起來。
他不禁低頭去看江羽秋,江羽秋正好仰頭,柔軟的唇堪堪擦過施聞欽。
施聞欽:!!
“你……别這樣。”
施聞欽推了一下江羽秋,大概是被對方的熱情吓到了,他的動作很輕,幾乎感受不到。
江羽秋卻突然睜開眼,用力去抓後頸。
“有蚊子咬我。”江羽秋還沒完全清醒,鼻音很重地嘟囔,“蜜蜂那麼大。”
施聞欽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扒開江羽秋抓癢的手,看到光滑的後頸的确有一個蚊子包。
江羽秋癢得厲害,甩開施聞欽的手,繼續去抓被蚊子叮過的地方。
見江羽秋快要抓破皮了,施聞欽摁住他的手。
“你幹嘛?”江羽秋去拽施聞欽的手,“真的很癢,放開。”
江羽秋擰着眉,原本惺忪的睡眼也瞪圓了,看起來很生氣。施聞欽卻隻看到他紅通通的嘴一張一合,額角的頭發也翹一角,聲音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嬌。
他為什麼要跟自己撒嬌?
施聞欽不明白,但他現在看起來很需要自己。
江羽秋抓着他的手,用紅通通的唇說着請求的話,施聞欽覺得不好拒絕他。
于是,他将指肚放在江羽秋後頸的蚊子包上,然後揉了揉。
那塊皮膚很熱,被施聞欽揉了兩下,更加熱了。
施聞欽看見江羽秋眼底那些不好的情緒慢慢熄滅,像是對自己很滿意。
别人撓癢,好像要比自己撓更解癢。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但江羽秋忍不住說,“你掐一掐,掐個十字架。”
施聞欽沒懂什麼是十字架,江羽秋讓他掐,他就輕輕掐了一下。
白皙的後頸立刻留下一道淺淺的指甲印,施聞欽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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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羽秋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施聞欽摁亮了台燈,坐在床頭看着枕頭上的人。
江羽秋睡得并不安穩,眼睫時不時就會動一下,一隻飛蚊盤旋在他頭頂,在他鼻梁上投下一塊小小的陰影,像一枚小巧的痣。
施聞欽靜靜地等待着。
蚊子圍着江羽秋飛了好一會兒,即将落在江羽秋眼皮上時,施聞欽眼疾手快将它抓到手心。
掀起的氣流将江羽秋額前的碎發拂開了一些,毛絨絨的睫毛也跟着動了動。
見江羽秋有醒過來的迹象,施聞欽趕忙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蚊子抓住了,你睡吧。”
江羽秋似乎聽見了,睫毛慢慢墜到下眼睑,很快徹底睡了過去。
施聞欽關了台燈,重新躺回去。
江羽秋感到床上擠後,自動側身朝牆那邊靠了靠。
施聞欽看了一眼江羽秋,靠牆的地方蚊子多,江羽秋又這麼怕咬……
幾秒鐘後,施聞欽很好心地将江羽秋撈到自己身邊,然後阖上眼睛。
沒一會兒施聞欽再次睜開眼,湊到江羽秋脖頸,去看他後面那個蚊子包。
包變大了一些,不像剛才那麼紅,上面的指甲印也消了。
施聞欽摸了一下,又去看江羽秋的反應。
江羽秋閉着眼,睡得很安詳,施聞欽這才輕輕掐了一下蚊子包。
看見上面重新留下自己的印記,施聞欽心滿意足,他小心地扣着江羽秋的腦後,讓江羽秋的臉埋在自己肩頭,然後拉過被子,蓋住了江羽秋的後頸。
把江羽秋蓋個嚴實後,施聞欽閉上眼。
十分鐘後,施聞欽拉開被子,把江羽秋從裡面剝出來,露出那張漂亮的熟睡臉。
施聞欽一瞬不瞬地看了一會兒江羽秋,擡手又在江羽秋的後頸掐了一下。
以前他覺得江羽秋睡覺太沉,一點防備心都沒有,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最近慢慢發現,睡眠質量好不是一件壞事。
施聞欽重新用被子裹住江羽秋,把江羽秋摁在懷裡的神态,就像一頭兇獸在爪下藏着一顆糖果,很想吃的時候就會擡起爪子,低頭舔一舔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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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江羽秋醒來撈過手機一看,起晚了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