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的風格與皇女府截然不同,恢弘奢華,仆人,尤其是侍女,特别多。
齊王十五歲便納了侍妾,然至今二十,仍未有子嗣。他擔憂自身和皇帝有相同的問題,迫切想要一個孩子。府上侍女都是他為自己挑選的孕育子嗣的對象。
和驸馬親自來迎的禮待不同。
三人雖是被齊王主動邀來,卻隻有仆從來引領,齊王接見完了下屬才姗姗來遲。
高挑粗壯的男子走入廳堂,也不招呼,徑直來到主位坐下,開口便是:“你們從皇女府來,想必已經聽了不少關于本王的壞話。現在皇姐有難,連帶着侄兒侄女也受連累。在旁人眼中本王嫌疑自然最大。”
另外兩人都不搭腔,蘇相宜隻能站出來說客套:“齊王說笑了,這一路來,誰都沒說過你的壞話。”
齊王一聲嗤笑,完全不信:“本王确實和皇姐在大統的繼承上有利益沖突。但父皇春秋鼎盛,尚不是我們相争之時。本王也不會蠢到用這種嫌疑極大的手段。”他這話七真三假,瞧三人聽了都不作聲,他明白自己并沒有取信對方,于是丢出撒手锏,“是本王給蘊華宗去的委托。”
是他?
連奚啟和晏景都表現出了意外。
齊王也說出目的:“本王希望你們查清此案,隻要還本王清白,定有重賞。但若結果不能讓本王滿意,那麼即使你們是仙門來的,也别想安穩走出我烨日朝!”
他要結果,但要的是他清白的結果。
這家夥好像把他們當雇傭來的了。腹诽完,蘇相宜順着他的話問:“你希望我們查清真相,那你能提供什麼線索,或者,你有什麼懷疑對象?”
線索?齊王沉吟。身為皇族成員,他自然知道一些事,但拿不準該不該此時說出來。最後,他決定聽從自己那位侍妾兼謀士的建議:“是修士!”
“修士?”蘇相宜詫異。
齊王将自己知道的内情說來。
皇帝身邊現跟着五位出竅期修士,其中有三位是從外面招募來的。
在齊王看來,這些修界來的修士眼高于頂,實力為尊,毫無忠心可言。但他們卻偏生能憑出身,在皇帝處得到與貢獻不相匹配的倚重。這份倚重甚至讓他們能夠幹預齊王的用兵,因此他一直對修士團體非常不滿。
他懷疑的是一位之前因與其他修士不睦,起了争執,負恨出走的修士。
“那個修士自稱在出竅前期,來我朝也就半年前的事。對了,他正好來自南贍部洲。”
南贍部洲?
三人或前或後地看向齊王。
奚啟不久前才在皇女府道出皇女所中的咒術起源,齊王随後便給出相應線索。
這說明他在皇女府有探子,而且消息靈通。
見三人被自己“震懾”,齊王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皇帝想不到嗎?”蘇相宜不認為他們之前見到的那位帝王的心思會比不過眼前這位年輕将軍。
“父皇……”齊王斟酌着措辭,“他被修士蒙蔽了!他們擔心父皇得知原因後,意識到修士的存在對他的威脅,不再信任他們。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計劃通過此事除掉皇姐和她的孩子,并把罪名甩到我身上。等除掉了我們,父皇就隻能信賴他們了,這個國家也就實際上歸他們掌控了。”
雖然帶了私人恩怨,但确實也是一個角度。
蘇相宜又問:“那被趕走的修士你知道去了何處嗎?”
“本王不知。大概是謀害皇姐後便躲了起來吧。”
齊王潦草地回應道。
後面幾問也大都如此,他似乎并不樂見幾人關注他的假設以外的可能。
直到走出齊王府,蘇相宜才能吐出一口濁氣:“那個齊王太過自大了。你們好歹也搭一下腔,别讓我一人應付。”
“領隊言辭犀利,鐵齒銅舌,我找不到自己發揮的餘地。”
為了免去自己去和烨日朝各色人等溝通交流的苦勞,晏景敷衍地輸出着不要錢,也不可信的誇獎。
他更确信奚啟就是為了躲懶,不應付這些場面,才帶了蘇相宜。
奚啟側過頭,傳音入密問:【您為什麼突然看我?】
笙笙已經醒了,窩在他的懷裡,用圓溜溜的眼盯着晏景。
晏景這才發現自己思索時竟一直不自覺盯着奚啟。
【因為你好看。】他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奚啟感歎:【雖然說話不耗費靈氣,但您也不用像誇蘇相宜那樣誇我。】
【不喜歡聽?】他看奚啟倒聽得美滋滋的。
【喜歡倒喜歡。但假的聽多了,難免會開始想要真的。】
真的?
【想得美。】
他才不取悅任何人。
蘇相宜對兩人的悄悄話一無所覺,還在分析得到的線索:“我覺得那個被趕走的修士嫌疑很大;當然,齊王是目前最大的受益者;驸馬也有作案動機;還有皇帝!
作為這個國家的最高掌權者,在他眼皮子地下發生這些波折,他當真一無所知?”
把所有人懷疑一遍後,他總結:“但我們還是要保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給其他情況,畢竟也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這件事不是天外來客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