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鐘失笑,“為什麼?”
“可以不說嗎?”她問。
陳應鐘微微點頭,并沒有一絲勉強她的态度,“當然。”
沈殊沉默了幾秒,言簡意赅答複了他,“其實也沒什麼,家醜不可外揚。”
雖然他應該隻聽到了拒絕。
沈殊站回原地,抱着胳膊長歎,“把你拖下水都不解釋一句,好像很不厚道。”
陳應鐘看向沈殊,她神情自如得仿佛回到家,“也算不上是你的錯。”
“那你也是好心想幫我。”
見她擰着眉,陳應鐘拿話逗她,“你不是正義的美少女戰士嗎,怕什麼。”
“那倒是,要是你真有麻煩,我就變身去救你。”
陳應鐘輕笑出聲,忍不住說,“幼稚。”
沈殊沖他挑眉,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還有更幼稚的。”
陳應鐘拿眼神問她“什麼”。
“我今夜不是美少女戰士,也不是長發公主,是——”
“是什麼?”陳應鐘很配合地問。
沈殊湊的更近,踮着腳也湊不到他耳邊,他下意識側過頭去聽,“是、聶小倩,深山老林裡轉吸清秀書生的精氣。”
陳應鐘非但沒有表現出無語,反而突然他笑了下。
吓得沈殊立刻跳開一步,恢複正常音量,“你别突然笑,怪吓人的。”
陳應鐘反問,“現在知道怕了?”
“有我讓你害怕嗎?”
比如,砸車玻璃,比如,喜歡手術刀。
陳應鐘隻是看向她,微微低頭,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神格外清亮,這讓三百度近視眼的沈殊有點羨慕,上帝創造他時真的不太公平。
他說,“隻是有點好奇。”
沈殊很快接話,嘴角扯起的幅度帶着得逞的意味,“别太好奇哦,很危險。”
……因為好奇是深陷的前兆。
卷簾門被風吹動,嘩啦一響,室内沒有一絲光亮,讓人分不清時間。
沈殊突然想到,樓上有一面鏡子,在晚上突然看見鏡中的自己時最吓人。
她并不是故意捉弄陳應鐘,隻是很難想象,居然有人跟她一樣對這裡沒有一絲恐懼,他甚至饒有興緻地聽着她的講解,輕松得像在參觀。
領着陳應鐘往上走,她還不忘回頭說,“樓上是我的秘密基地。”
老式鐵樓梯,貼着牆用很陡峭的角度立着,一次隻夠一個人通過,踩上去會有一種吱吱呀呀的懸空感。沈殊走在前面帶路,踩上去後故意沒開燈。
等陳應鐘也踩上地面,她才往左側一閃,卧室裡的穿衣鏡正對着他,不似樓下那版漆黑不透風,樓上隻有兩間房間,均開着門,月光灑在陽台上。
穿衣鏡斜斜的擺着,正好印出沈殊期待看向他的眼神,像動畫片裡調皮的小地鼠,也像踩着水晶鞋偷跑出來的公主,他一笑,她就洩了氣。
吧嗒一聲,燈亮起,随即是空調打開的提示音。
“你膽子真大。”沈殊說。
室内房頂不高,陳應鐘需要微微低下頭,進去以後發現一張米黃色的床挨着一排飄窗,有好多個抱枕,陳應鐘不難想象,應該都是過生日同學送的。
幾盆花草随意放在木地闆上。
桌上也很混亂,打印紙疊了好幾層,有教輔資料,也有小說,還有幾支鋼筆,墨水是彩金漸變的,一面牆剛好一張投影儀幕布那麼大,櫃子嵌入在牆壁上,是老式但不乏溫馨的裝修,放滿了卡通手辦和那些陳應鐘叫不出名字但是閃亮的裝飾品。
跟樓下的風格截然不同。
陳應鐘承認,他又好奇了。
尤其當沈殊關窗時,他覺得樓上才像長發公主的卧室。
“看電影嗎?”沈殊佯裝喪氣,“想跟你看個電影也太難了。”
不等他回答,沈殊已經把投影儀打開,遙控器卻遞給他,“你想看什麼。”
大概是受到樓下照片牆的影響,他随便選了一部看過且算最喜歡的動畫電影《尋夢環遊記》,音樂一響起,沈殊覺得狹窄的空間自帶暧昧氣息。
她故意問陳應鐘,“要不然……我們把燈關了?”
“嗯。”關了燈,才像是真正在看電影。
沈殊也看過這部電影,她用力先洗了一下鼻子,認真說,“我可能會哭。”
說完提前把抽紙拿到自己身邊。
兩個人心照不宣都沒有坐在床上,而是靠着飄窗坐在地上。
沈殊又小聲問,眼神卻是無比清澈,“我哭了你會安慰我嗎?”
“你想我怎麼安慰。”
陳應鐘光看着她,就覺得她又想動什麼小心思。
沈殊轉過頭,離他越來越近,近到鼻尖似有若無地像是觸碰了一下,她不怕死的繼續沖他笑,“你信不信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陳應鐘巋然不動的神色,反問她,“那你猜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