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憶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随即放下:“韓霁,你的媽媽就像這朵黃玫瑰,随着機器的運轉,白色的皮膚變成黃色,簡單通透的糖絲變成千絲萬縷的繭。”
“但玫瑰是美麗的,棉花糖是甜的,她本身擁有像蜜糖一樣的愛,遊憶意說着看了一眼韓霁的反應,韓霁停下了咀嚼的動作。”
遊憶意擡眸,對上韓霁濕漉漉的眼晴:“韓霁,她是愛你的,隻是她忘記了,棉花糖融化的那一刻,她如果變得清醒,她一定會說——我愛你。”
韓霁咬了一大口玫瑰的花身,小心地試探道:“她真的會說她愛我嗎?”
聽着韓霁語氣裡的不可置信,遊憶意輕輕地颌首,接着斬釘截鐵地說道:“會的。”
遊憶意說得幹脆,其實,她也不知道,但是所有不确定的事都要有一個真實存在的希望,信則有不信則無,比起懷疑,韓霁更需要的是相信。
韓霁看了一眼那對母子,孩子已經不再哭鬧了:“謝謝你,傾聽者姐姐。”
遊憶意輕笑了一聲:“不用謝,你要謝謝的是你自己,希望下下次見面的時候,是你給我擁抱,而不是我給你抱抱。”遊憶意說着朝他伸出手。
韓霁笑了,他将自己的手放在遊憶意的手背上,證明他接受了這個承諾。
醫院和精神病院一樣冰冷,也一樣溫暖,無論夜多麼的長,天空上還是那個太陽。
“你是誰呀?”韓媽媽湊到韓霁面前,她搖頭晃腦的打量着韓霁,像一個孩子打量着這個陌生的世界。
“媽媽,我是你的孩子韓霁。”韓媽媽皺起了眉頭,她捧着韓霁的腦袋,不确定地開口:“我的孩子?”
“你長得是有點像我,孩子你好呀,我是媽媽。”
韓霁将韓媽媽淩亂的發絲挽到她耳後:“媽媽,你好。”
韓媽媽好像很清醒,韓霁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媽媽,你愛我嗎?”“你是我的孩子,媽媽當然愛你了。”
韓霁心中竊喜,媽媽真的愛他,可下一秒,他的笑僵在臉上。
韓媽媽向着韓霁拳打腳踢,用力之狠,仿佛在打殺仇人:“啊,你這個混蛋,天殺的吸血蟲,你給我滾啊,滾啊。”
“不好,病人又發病了,快點拿藥過來。”沖過來的護士鉗住韓媽媽打人的手:“病人家屬,麻煩你先出去。”
韓霁呆愣在原地,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血痕,血沾在手指上是紅色的。
韓霁沒有走,但是護士們無暇顧及他,因為瘋起來的病人,像一隻看不得紅色的蠻牛,逮着人就橫沖直撞,走得慢就會被它狠狠的咬一口。
剛剛的溫度慢慢的冷卻,說出口的愛到底還是收了回去。
“起碼得到過不是嗎?韓霁這樣安慰自己,他太貪心了,得不到時,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得到後又不滿足,韓霁你要知道知足了。”
“頭,你們總算回來了。”“怎麼了?”“頭,你們看看這個。”
“哪裡來的,快遞員送到警局的。”戚言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封信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林暢,你查了這個韓霁沒有?”
“查過了,韓霁十九歲,剛剛從晨光市第二職業學校畢業,居住地址在振興街17号。”
“好,我們去找他了解了解情況。”
“韓霁,你起來,見韓霁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遊憶意隻好耐着性子勸他。”
“之前說得好好的,為什麼現在又不願意去治療了?”
韓霁翻了個身,面向遊憶意:“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治了。”
遊憶意疲憊地按壓了下太陽穴,略無奈道:“韓霁,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反悔,但是我還是想請你再試一試。”
韓霁沒說什麼,又縮了縮身子,見他這樣消極,遊憶意剛想再說什麼時,門外響起一串敲門聲:“韓霁,可能是找你的,你起來看看。”
韓霁心想:“找我的,怎麼可能有人找我呢?”
拖得久了,門外又敲了幾下門,見韓霁不動,遊憶意隻好轉身出去:“誰啊?”
門裡傳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戚言沒空多想:“警察,麻煩開一下門。”見開門的是遊憶意,戚言驚詫道:“憶意,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朋友,你們有什麼事嗎?”“我們來找韓霁,三天前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他的前女友,我們來找他了解情況。”
“命案?遊憶意心中一驚,韓霁應該不會真的做這種傻事吧。”
韓霁側了下頭,聽到陳萍死了的消息,他眉眼微動,随後徹底呆住,像是陷入了沉思。
遊憶意與韓霁的相處時間不長,但她知道韓霁是個渴望得到别人關注的人,如果因為這個,他沒必要傷人性命,乍一聽他與命案有關,遊憶意心中五味雜陳。
戚言往裡瞧了瞧:“韓霁呢?方便請我們進去嗎?”“
“在裡面,你們先等一等。”遊憶意轉身走進屋内,見韓霁坐在沙發上一副丢了魂的模樣,她拍了拍他的肩,輕聲道:“韓霁,警察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