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怎麼會沒有呢?林暢想不明白。”
這時,沈山也回來了:“戚隊,都找遍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找不到?戚言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他将這些天發生的事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不好,我們中了圈套。”
戚言邊往回走邊說道:“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黑袍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玩遊戲,他是為了拖延時間,我們一直被他牽着鼻子走,從一開始就喪失了主動權。”
汽車飛馳而過,灰色尾氣帶着微末的塵土,突然,手機鈴聲響徹整個車内。
“朋友們,遊戲結束,劉靖江在戲劇院等你們。”
不是他在等,而是劉靖江在等,從一開始,黑袍人就沒有想讓劉靖江活。
“可惡,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戚言穩下心來專心開車,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戲劇院。”
劉靖江死了,死在他引以為傲的舞台上,死在暗無天日的狹小箱子裡。
戚言盯着劉靖江的臉看,他的臉很白,像極了那白色油彩:“還是晚了,戚言的語氣很平淡卻又透露着一絲不甘。”
即使猜到了結局,但他還是抱着僥幸的心态,可是黑袍人不會如他所願。
很快,戚言将手從木箱上移開,緩緩道:“通知家屬吧。”
“老劉,老劉…聽慣了撕心裂肺的哭聲,卻又不能做到真正的無動于衷,戚言動了怒,他看到了一個家庭的破碎,但在黑袍人眼裡,這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遊戲罷了。”
将他人的生死視作遊戲,這與劊子手何異,戚言有些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發現得早一點?隻要早一點,劉靖江就不會死。
無人之地,黑袍人抱臂盯着監控看:“這場遊戲是我赢了。”
劉靖江的葬禮上,段覺一身黑衣,捧着一束菊花。
看見段覺來,劉靖江老婆爬起來狠狠一推,破口大罵道:“你給我滾,這裡不歡迎你。”
段覺沒有說些什麼,默默地放下花束,沒有人會收下仇人送的花,沒錯,是仇人,劉靖江的家人徹底恨上了段覺。
劉靖江老婆拿起花就往段覺身上砸,看見花瓣散落了一地,段覺心中也酸酸麻麻的。
“就是這個人,他害死了你爸爸,你一定要殺了他,劉靖江老婆拉起兒子,按住他的腦門,強迫他睜大雙眼。”
孩子不懂什麼大人的恩怨,他隻聽得懂段覺殺死了他的爸爸:“你殺死了我的爸爸嗎?”
孩子的話是問句,可段覺不知道答案。
段覺對上他懵懂水潤的目光,漸漸地,他眼神裡的那種恨意令人膽寒,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段覺不想承認,但劉靖江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在一群陰郁森冷且壓迫的眼神中,段覺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口。
一團陰影蓋在段覺的頭上:“你不開心?”
段覺緩慢地擡眸,他看向問他問題的黑袍人:“我為什麼要開心?”
段覺滿臉胡茬,眼底也一片青黑,黑袍人忽略掉他頹廢的眼神:“你難道真的不恨嗎?”
“恨?段覺苦笑,恨得過來嗎?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黑袍人愣了愣神:“他做錯了嗎?為什麼段覺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隻過了幾秒,黑袍人快速地轉過身子:“不,我沒錯。”
腳步聲沒了,一滴眼淚掉在米白的地闆上。
日頭毒辣,遊憶意拿起花灑給含苞待放的果實澆水,有水的澆灌,枝頭上的果實卻開始搖搖欲墜。
遊憶意趕到時,戲已接近落幕,鑼鼓喧天中,那道身影步伐穩健,一如當年的模樣。
段覺看見了遊憶意,又好像沒看見,他自顧自地唱着戲。
馬鳴聲落,在急促的伴奏聲中,遊憶意進入戲中。
“請大王上船過江,遊憶意大聲地請求段覺。”
“大勢已去,渡江何益…”
聽這話,遊憶意一個擡頭看向霸王:“大王不必憂慮,即刻上船過江。”
霸王不為所動,目光堅定道:“任它去吧。”
若是别的人,遊憶意不知道,可這是霸王,他的結局,是他自己早就決定了的,旁人勸說無用。
遊憶意壓下喉頭的話,回過身去。
一停一頓又起,鑼鼓聲接連不斷,在一片鑼鼓聲中,唢呐穿透耳膜:“天亡我楚恨無垠…這是遊憶意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遊憶意清楚段覺的選擇,她想救,無法救也救不了。
直到身後沒了聲息,遊憶意走近舞台,她站在舞台邊緣下面仰望段覺,他的身姿挺拔,無人能敵。
太過沉甸的果實留不住,遊憶意隻覺得可惜,明明花都快開過了。
一場遊戲,兩個死者,三個罪人。
午後的房間昏暗,因為沒有拉開窗簾。
沒有魔種果實的支撐,遊憶意痛得蜷縮在床上,她皺着眉頭顫顫地摸索出手機:“戚言,我想你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遊憶意不善言辭,從不輕易地說出想這個字眼,除非難受到了極點。
“好,好字還沒說完,戚言的話被人打斷。”
“戚隊,臨時有個會議。”
“好,這個好字不知道是戚言說給面前的人聽,還是說給對面的遊憶意聽的。”
遊憶意睜不開眼睛,聽力也下降了不少,她沒有聽到拒絕的話,又聽到了戚言說好,便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答應了,其實,她因為痛疼而在迷迷糊糊中挂了電話,根本就沒有聽到戚言後面說的對不起。
從一個小時等到兩個小時,門鈴沒有響,戚言也始終沒有來,遊憶意爬起來看了眼時間,五點二十一分,此時,距離她說想戚言的那句話,過了三個小時又零一分。
正當遊憶意失落的時候,門外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