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樂在信上說,她愛着的另有其人,對自己的諸般忍耐與親近,都是出自利用。利用她對她的癡迷,借她這個魔界少主之手,去鏟除掉那些在她看來作惡多端的魔族……
思及往事,甯珂不禁苦笑一聲。回想起那時仙樂與她刀兵相向時的滿眼恨意,心頭更是深感苦澀。
她心裡很清楚,關于那場生死對決,不僅仙樂有了隔閡,就連她自己,當時不也是滿心戾氣?
仙樂不曾對她解釋,也不願聽信她的解釋,還想要殺了她。這樣深重的猜忌,教她如何釋懷?
哪怕随後二人決裂,她也被那人毫不留情地封印數載,可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豈是彈指而過的二十年時光就能抹平的?
即便這麼多年來五識皆被封閉,也依然未能抵消她醒來時的耿耿于懷。
所以在見到丁瑤的第一眼,甯珂才會那樣喋喋不休地質問她。
誰知到頭來卻發現,她不是她。她的仙樂,早就死了。
甯珂注視着棺中仙樂的遺體,好半天,才有了動作,将那女子手中的仙笛抽出,珍而重之地收至懷中。
并非是想要搶走她的遺物,而是因為,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丁瑤與仙樂長得一般無二,身上也帶着仙樂才會有的護身符,因此她可以笃定,那人必定與仙樂有着什麼關系,或許,是她的轉世也說不定。
既然是轉世,想必也應該能操控得了仙笛吧。她既失手打碎了鎮妖瓶,而鎮妖瓶又恰好關乎着天下的安定,南越國的那幾人肯定不會輕易罷休,想必很快就要勒令她趕緊啟程,去找齊那些靈珠了。而對于一個身無法力的凡人而言,又有什麼東西,是比她前世的法寶更适合她傍身的呢。
況且,以她對魔音性格的了解,十有八/九,那女人是不會喜歡丁瑤這個長着與她師姐一樣的臉,性子卻南轅北轍的丫頭的。
不知是騰蛇本性如此,還是别的什麼原因,那女人一貫對除了仙樂之外的任何人都沒有什麼好臉色,哪怕面見她們南越的榮狄王之時,神色都是如出一轍的冷漠。再加上她師姐仙樂的遺物還是被丁瑤親手打碎的,新仇舊恨加起來,還真應該不會怎麼喜歡丁瑤才是。
倘若她所料不錯,想必在丁瑤尋珠途中,那人也不會想着派人多加保護。
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當然不會在意她的生死。
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設法與那丁瑤同往,不僅可以試探她與仙樂到底有無關系,還能趁此機會在尋珠途中探尋一下當年之事的真相。
是的,真相。
被封印的那一天,她來南越本是為了找仙樂問清楚,既然事先答應了與她一同歸隐,又為何要出爾反爾寄出那封信。可剛到那裡,便見到魔軍與南越軍隊不知為何正在酣戰,随後出現的仙樂更是口口聲聲說着自己辜負了她的信任,要将魔女降伏的話。
她以為仙樂隻是誤會了她,卻沒想到,那女子不僅口頭上對她喊打喊殺,之後還當真橫笛吹奏了無憂曲,将她封印。
當時二人身在局中,尚且無暇細思。如今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仿佛處處皆是破綻。
若非有人從中作梗,仙樂那樣淡然的一個人,又怎會連她的解釋都不肯聽,還說出那樣紮她心的話?
究竟是誰在害她,或者說,在離間她們?
甯珂不由握緊了雙拳。
過去與現在的交織,令這個本性桀骜的魔女煩躁不已。既覺得荒謬,又出離憤怒。
不管是誰,做出了這種事,都得付出代價。
敢陷害她,還害得她與愛人誤會甚重,生死相隔。
此仇不報,她甯珂誓不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