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開頭的日子,暑假也放了有三五天,附中今兒除了特意安排的畢業典禮之外,校内幾乎就沒什麼學生在了,靜悄悄的。
江浸月一路小跑着從樓梯上下來,沿着走廊,拐到了牆的背面,也就是從八班右側窗戶能直視到的草坪區。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樓内設計不同,後者的廁所被安排在了每一層的最末尾,而前者則是設在了正中間,但又因着有一段橫廊連接的關系,所以學生們在課間十分鐘樓梯擁擠的時候會選擇從隔壁的實驗樓上去。
原本,這倒也沒什麼,但壞就壞在實驗樓三層有間小賣鋪,無論是零食飲料,又或者是煙酒撲克,它都照賣不誤,現如今已經不再是頂風作案的程度了,就是單純沒把校規校訓放在眼裡。
班裡頭有不少人都光顧,甚至還美其名曰:初中部兩棟樓,一棟解決生理需求,一棟解決心理需求,簡直美滋滋~
而要問起這事江浸月為什麼清楚,那當然是某次她路過的時候冷不丁瞧見了時世傑——
彼時的男人正揚起眉,翹着腿,坐在小賣鋪門口抽煙,吞雲吐霧之間還不忘和旁邊人閑聊,手上的動作更是沒停,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子。
從上往下看去,那模樣,那姿态就是一整個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和疏離。
雖然眼下是放假期間,小賣鋪沒開門,但直覺卻告訴江浸月,時世傑一定是往這兒走的。
一想完,女子就又蹲下,像電視劇裡片警兒蹲守嫌疑犯般死盯着出口處,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兩分鐘後…
左腳累了換右腳。
再兩分鐘後…
“這是掉坑裡去了?怎麼還不出來?”
再再再兩分鐘後…
終于,江浸月撂了一把腳邊叫不上名字的雜草,晃晃悠悠地扶着腦袋往操場欄杆旁那棵香樟樹下走去,這會子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再繼續幹站下去怕是要中暑。
她四處望了眼,尋了個好地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既能躲避烈日,又能時刻注意到出口處。
操場上,空空曠曠的,一年四季都不變的紅色塑膠跑道,還依舊是他們剛進校那會兒的樣子,隻不過被日曬雨淋久了有些褪色,看不出年份。
要是将來有新生問起,說不準還能跟他們打幌子忽悠講,這是從建校時就一并修好的。
忽然,不知怎的,突起了陣風,頭頂處層層疊疊的香樟樹葉恰好在此刻一齊婆娑作響,氣氛靜谧,安靜又美好。
濃密的綠蔭下,江浸月視線漫無目的地眺望着,直到她注意到遠處新建的籃球場後又嘀咕一句。“欸,光影似箭,歲月如梭啊…”
三年又三年,一屆建一個新設備,大後年也該到足球場了吧!
話還沒說完,緊接着,耳邊就傳來了一聲懶洋洋的腔調,再然後,就是一顆黑黢黢的腦袋詭異地從旁邊樹叢中探出。
“好端端的,怎麼還傷春悲秋起來了?”
!!!
“你在這兒?!”
——
曾幾何時,江浸月覺得,自己或多或少是和時世傑有些緣分在的,好比是現在,一個本該在廁所的人莫名其妙在這兒,又莫名其妙和她搭上話,兩人再莫名其妙看對眼。
試問,這不是緣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