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出事。
不要出事。
她向來不受命運眷顧,沒什麼好運氣。她隻求上天照顧她這一回。
“娘子,娘子你可算回來了!”袁氏的陪嫁丫鬟阿衿哭着上前來,“夫人撞柱自盡了!在屋裡用參片吊着一口氣!大夫說救不活了,你快快去見她最後一面!”
蔣芙聽了雙腿一軟,踉跄着跑進屋裡,一年見不到幾次的爹正對着大夫發火,說是救不活夫人,賢婿饒不了他!
蔣芙跪到母親榻前,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哭。
早上母親還好好的與她玩笑,就連現在,也隻是像困倦睡着了而已。
她頭上包了好大一塊,滲出血迹。
怎麼會撞柱呢?
“娘……娘你醒醒,我回來了,芙芙回來了……”
母親眼皮動了動,一點一點睜開眼,未語淚先落。
“娘…”
“好芙芙……”
“娘!”蔣芙大哭出聲,攥着母親的手。她的手越來越涼,連回握她的力氣都沒有。
“芙芙……不要聽…你爹……讓闵兒……帶你走!”
“闵兒……”
張闵也跪在袁氏榻前,不善言語,垂眸叩首。
“夫人。”
“照顧芙芙……!”
參片從她口中滑落,人也翻了個眼皮,徹底斷了氣。
蔣芙痛哭,仰着脖子哭,不知哭了多久。
母親的手在她手裡變涼,變硬。
一股暖香靠近她,攬住她的肩膀。是沈聽南的味道,她的聲音也随之傳來:“芙芙,節哀順變……”
蔣芙忽然就振作起來。她不知哪找的力氣,猛地起身,把沈聽南推倒在地:“是你算計的我!是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沈聽南被她吓了一跳,雙眸無辜含淚:“不是我,我沒想……”
“别裝了!這裡有第三個人嗎?我娘已經死了!”
蔣芙一點點複盤:“如果不是你非要帶我去那個賞荷筵宴,我今天根本不會離家!你帶我出去,設計我,陷害我,羞辱我,絆住我!不讓我回家,不讓我見我娘!你怎麼……”
她渾身顫抖,恨意讓她眼睛通紅:“我到底哪裡得罪過你?”
“就算我對你不好,你離我遠點不行嗎?你非要在我身邊氣我!然後越來越恨我,最後還算計我娘,把她害死了……沈聽南,咱們什麼怨!什麼仇啊!”
沈聽南淚流了滿臉,昏光裡晶亮的一層:“芙芙,不是的,真的不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如此傷害你,今天的事隻是巧合……”
“夠了!!我要殺了你!!!”
掐她脖子的手在半路被人拿住,緊接着整個人被從沈聽南身上提了起來。
“蔣芙,你冷靜點。”
蔣芙恨得咬破了嘴唇,血珠一顆一顆成流挂在齒間和颌上。
“好啊,我冷靜,你放開我,張闵。”
張闵轉向沈聽南:“沈娘子,你看到了,我家娘子被喪母之痛沖昏了頭腦,神志不清,你今日先回吧。”
“多謝郎君……”
沈聽南從地上爬起,心有餘悸,她剛剛感受到了蔣芙的殺意。
走得老遠,還能聽見蔣芙的掙紮與痛罵。
“放開我!放開我張闵!你和沈聽南這對狗男女!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蔣芙又鬧了許久,張闵幹脆把她用繩子捆起來。
兩人坐在袁氏卧房的一角,目送家裡人将袁氏擡走。
蔣芙呆愣瞅着,蔫蔫問:“阿衿呢?為什麼沒來給我娘穿喪服?”
張闵起身片刻,回來告訴她:“阿衿被大人退給你舅舅家了。至于夫人,說是就地埋了,不辦喪禮。”
蔣芙仰頭,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好半天才喊出聲:“蔣文行到底要做什麼?有沒有良心?他當初科考是誰供他吃住,死心塌地跟着他?現在人死了,連喪禮都不給辦?他就不怕我娘回來索他的命嗎?”
喊完,緩了緩,她道:“我要殺了他!”
她掙紮着起身,但四肢都被捆着,站起來又重心不穩摔倒,還是張闵扶了她一下,才不至于摔痛。
“不要殺人,我沒辦法去獄中照顧你。”
蔣芙切齒罵他:“有病!你才神志不清!你才腦子進水進漿糊!給我松綁!快點給我松綁!我不用你照顧!我要殺人!”
“我還沒說完。”
“你還有什麼屁要放?”
“夫人之所以自盡,是想勸大人不要把你嫁給金員外。”
“金員外是誰?”
“不知,我聽說他年近半百,妻妾成群,每歲皆有年輕女子在家橫死,你嫁過去,生死難知。”張闵頓了頓,“不過,我會保護你。”
“滾!怎麼死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