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芙也不慌:“你說我弑父,有證據嗎?”
“娘子,那天晚上鬧得動靜很大,鄰居們都聽見了,你說隻要你活着,總有一天要殺死阿郎!第二天阿郎便不見了,家裡後院還有火燒的痕迹,阿郎的屍體就半殘在那,不是娘子,還能有誰?”
“僅憑你的揣測,和一些沒有信服力的口供,就想給我定罪?屍體在何處,有沒有經官府找仵作驗過,别告訴我你私下處置了。”
月桃沉默下去。
星星道:“就是誣陷!快說!是誰來讓你誣陷蔣娘子的?今日是蔣娘子,明日是不是就輪到我們公女了?”
駱沁往駱岢的方向湊了湊,怯道:“明日也要論到沁兒嗎?”
駱岢對她搖頭,将視線落在父親死後,一絲悲傷之情都沒有表露出來的蔣芙身上。
“你發現屍體,首先該去的是官府,而不是憑個人臆斷猜測兇手,找來我這裡。”她語氣犀利,“是你的老東家金員外讓你來誣陷我的?娶我不成,丢了臉面,我爹是不是也是他下的手?”
月桃表情驚恐。
門外傳來一道中年男聲:“娘子莫要信口胡說!”
仆人引他進來,對郡公行禮。
中年男人身上穿着官服,瞧見五官,正是蔣父上司,洛縣縣令陳箜尼。
“拜見郡公大人。”
“陳大人請起。陳大人今日前來,莫非也是為蔣主簿的案子?”
陳箜尼再度殷勤行禮:“正是。下官特來捉拿嫌犯蔣芙,回衙門交由捕頭拷問。”
到底是給自家女兒做伴讀的孩子,郡公幫着說情:“拷問不必了,蔣小娘子年歲尚輕,又是女兒家,沒有殺人的本事。”
陳箜尼道:“郡公言之有理,蔣娘子不大可能動手殺成一個壯年男子。”
他話鋒一轉:“但有沒有指使人做,就不好說了。”
蔣芙眉頭微皺,凝視他。
“蔣娘子可問心無愧?你敢發誓你和你父親之死毫無關系,也沒有任何人為了你,去殺你的父親嗎?”
後半句話意有所指,蔣芙眼前浮現出幾天不見的張闵,臉色唰地白了下來。
陳箜尼勾了嘴角:“既然蔣娘子無話可說,還請郡公容許下官帶蔣娘子走一趟。無信無義無德之人,留在公女身邊,早晚都是禍害。”
他一發話,門外便有捕頭進來扣住蔣芙,幾人彬彬有禮告退,唯有蔣芙在狀況之外。
她回頭看了一眼,意識到沒人會救她,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人被帶走,書房靜谧下來。
郡公歎了口氣:“好了,你們兩個,沒什麼事都回自己院子去吧。蔣娘子的事,以後不許過問。”
駱沁擔憂道:“爹爹,不能救救芙姐嗎?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郡公道:“冤枉與否,交給官府決斷,你個小娘子跟着瞎摻和什麼。不要管了,沁兒。”
“可是……”
“好了。我聽葉女官說,你今日插了花?怎麼沒端來瓶子給爹看看?”
“爹,芙姐……”
“住口。”郡公沒了好顔色,往後一靠,趕人,“都回去,沒什麼話跟爹說就都回去!‘芙姐’,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個姐姐?”
他掃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兒子:“你也回去!往後把心收一收,學着料理家裡的事,你也到年紀了!”
兄妹兩人被從書房裡趕出來。
駱沁擔心得團團轉:“哥哥,你說那些人不會打芙姐吧?”
“金員外是誰?和芙姐有仇嗎?我們送些錢财,拜托他放過芙姐吧!”
駱岢沒有回應。
駱沁搖他胳膊:“哥哥,你不會不管芙姐的吧?你救救她!”
駱岢看她,奇道:“你與她才認識幾天,為何就如此看重?”
“哥哥看重,我自然也看重啊!”
駱岢無語片刻:“我不看重。”
他扭頭離開,被駱沁追上:“哥哥,你不看重!你最不看重了!是我自己喜歡芙姐!你不知道,她人可好了,是實心實意對我的,而且見了我第一面就誇我好看,她是真心的!”
“哥哥!哥哥!”
沈聽南從侍女那裡聽了蔣芙被帶走的事,吓得魂不守舍。
蔣芙總不會真的動手殺人。不,把她逼急了倒也不是沒可能。
但以她的力氣,根本不能夠去殺蔣父,她做不到,這定是有人陷害。
蔣芙年紀小,與她結仇到不惜出手陷害的人幾乎沒有,如果非要找出一個,那就是金員外。
蔣父起初說把女兒許給他,蔣芙為了不嫁,自作主張做了許多事,讓兩邊的親事結不成。事沒成,蔣芙還借此和郡公府攀上了關系,那人定是受不了這種惡氣。
想通以後,沈聽南脊背發寒,翻出墨條磨墨。
她要給公主……
還是給文王寫信。
求他,救蔣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