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了比肩膀:“這麼高?”
蔣芙點頭:“對對對!就這麼高!”
“長得有多好?”
蔣芙“呃”了聲,靈機一動指駱岢:“像他那麼好!”
老伯渾濁的眼睛看向駱岢,仔細端詳過後,一點點回頭,往西邊指:“我從那頭上山時,見到了兩位話痨的小郎君。你們找人,怎麼往這邊找呢?”
蔣芙看向沈聽南,後者眼裡同樣訝異。
光州不是要從洛城往東南方向走嗎?
駱岢吩咐手下:“立刻派人去那邊搜尋,有任何消息用鷹回信!”
“是!”
眼看要宵禁,老伯着急回家,繞開這些人進城。
“且慢!”
蔣芙見駱岢匆匆行文士大禮,又将錢囊傾倒答謝銀兩。
沒看全,視線便被一身黑的張闵擋住。
他抱着劍,面無表情,燈光之下添了幾分溫柔。
“還去嗎?”
他問還去不去光州。
眼下雖有了公女的消息,但人還沒見到,蔣芙并未全然放心。
她道:“等見了公女,我跟她道個别再走。”
沈聽南拉着她的手忽然一緊:“你們兩個,一起去光州嗎?”
蔣芙道:“怎麼,我們倆分開去?我直接死半路上?”
沈聽南被她噎了一下,找了找戰鬥狀态:“芙芙如今便甘心了?家生子也無妨?”
話一出口,附近的幾人都紛紛将視線投往蔣芙,都不是什麼好眼神。
蔣芙尬在那,先和張闵解釋:“那是我跟我娘說的氣話。”
張闵很淡然:“嗯。”
“你别往心裡去!”
“什麼?”
“我當時以為你喜歡沈聽南,故意那麼跟我娘說,其實我一點不在乎這些的,你也别在乎……”
“在乎什麼?”
張闵與平常無異瞧她,眸色似甯夜。
蔣芙啞了聲。
沈聽南接話:“是我失言,張郎君萬萬不要往心裡去。芙芙絕對不是因為家道敗落,隻能選擇郎君才說這些話的,她句句誠心,與郎君兩小無猜,我可以作保沒有一句假話……我……”
蔣芙黑臉:“沈聽南!”
“芙芙,你别生我的氣……”
蔣芙兩手并用拆她的手,終于将死死牽在一起的手解開。
用力瞪了一眼,她扔了燈往暗處走,沒人來追她。
就算張闵再遲鈍,也能聽懂擺在明面上的話。
問題是,沈聽南也沒有說謊。
她何嘗說錯了呢,蔣芙就是拿身世戳張闵脊梁骨過,為了撒氣就行嗎?往往随口說出的話就是最來源于内心深處的話。
她一個現代人,在别人輕視自己身世時自诩思想先進,在心裡默不作聲諷刺,到了自己能剝削的時候,又靈活地揮起了封建的大刀。
讨厭這個,讨厭那個,結果她又好到了哪去。
……這兩個人,怎麼沒有一個人來找她給台階。
他們都讨厭她了?
“蔣娘子。”
腳步聲淌着長草簌簌走來。
駱岢手裡拿了信筒,神情比之前輕松許多,在月下淺笑望她,心情頗為不錯。
蔣芙這邊還難受着,但見他似如沐春風的谪仙,也生不起氣來。
她鼻子裡應了一聲,道:“找到公女了?”
駱岢彎着眉眼點頭:“陛下秋狩,沁兒誤打誤撞闖了進去,如因公主認出了她,找過去時正帶着她玩呢。”
“她還小,不懂分辨方向,說去光州,卻一路往長安去。”
蔣芙心裡踏實下來,也有了幾分笑意。
兩人上次分别時的隔閡都被秋風吹盡了。
駱岢輕道:“娘子,此番多謝你。你說的對,我的确配不上世人的贊譽。像今天,方才,我是何等的自亂陣腳。若不是娘子……”
蔣芙被他這麼一說更加自責。
她究竟犯了多少口業?
“我……”
張闵不知從哪來,突然沖到她面前,眸色少有的淩厲。
“芙芙!有危險,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