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女子看出她在想什麼,手帕遮嘴朝另一人笑。
“娘子若以為公子小氣便錯了,他是不想平白給女子希望,讓我們年華虛度呢。”
蔣芙配合笑笑,心中不以為意。
長相好的人,總會比普通人收獲更多善意和耐心。但實際上,駱岢很有可能隻是懶得處理那些戀慕他的女子帶來的麻煩,所以在最初就不去給幼苗破土的機會。
不知幾炷香的時間過去,女孩們的話題還在圍繞駱岢延申。
“我覺得做兄長的男子都會呵護人。”
“是啊!我阿兄就天生知道要珍惜女子,對我嫂嫂可好。”
“公子是不是對小沁很好?我都看見了,處處關懷備至,如果小沁不是他妹妹,我一定嫉妒死了。”
蔣芙答:“的确很好。”
不管為人如何,駱岢對妹妹确實沒得挑。
“真不知道往後哪家的女子有這般福氣。”
“他最好不娶妻了!”
“你真壞哈哈。”
“這次沒見成公子披發。”她對蔣芙說,“你不知道,公子披發堪稱傾國之色,猶如春風拂嫩柳,綠意韌搖繞……”
“綿姐姐好詩啊!”
“好詩好詩!我回頭要找紙筆謄下來!”
“好遺憾,我還沒見過!公子為什麼不半披發了?是年長的緣故嗎?”
蔣芙心想:他就是因為臭美,半披着頭發,才被殺手砍斷一半,現在長短不齊,哪好意思再在人前展露。
“公子也不知配的什麼香。”
“是!我就忘不了那香,恨不得陛下天天擺宴,哪怕從他身邊經過說不上一句話,我也想沾沾他身上的味道。”
“除了公子身上,我再沒聞過那種蘭香了。”
女子們各自遺憾懷春,一陣沉默。
蔣芙填補空白:“你們可以問問他怎麼調的,不就搭到話了?”
女孩們羞澀:“娘子,香乃隐秘之物,怎能随口問不相幹的異性呢。”
蔣芙梗了一下。
原來他們這時候的人還真有這種講究,上次聽到這般辯論還是駱岢講給她的。
微微出神,亭下有腳步聲經過。亭裡的女孩子們熱切與她們招呼,極其熱鬧:“公主殿下!沈娘子!來和我們一起聊天啊!”
沈聽南在明光下擡頭,柔柔對她們一笑,随後眸子定格在蔣芙身上,停頓得久了,顯得别有意味。
蔣芙看到身邊的侍女端着茶水在不遠處躊躇,便站起身:“我的侍女在等我,先與諸位告辭了。”
她旁坐的女孩有些不舍:“這就走啦?”
她還有更多有關駱岢的話想說。女子的暗戀,似乎隻要有一個與他相關的人在場就會感到幸福。
蔣芙笑着行平輩間辭别的禮。
沈聽南已随在魏如因身後步入亭中。
她笑:“怎麼我來了,芙芙就要走呢?”
“……”
“芙芙?沈娘子與這位小娘子相識?”
沈聽南微微一笑:“我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呢。”
幾人紛紛驚訝:“竟有這般緣分,我們碰見了沈娘子的手帕交。”
魏如因瞥了蔣芙一眼,目光輕蔑:“手帕之交,可不是認識就算數的吧?”
蔣芙恭敬道:“公主說得是,并不算,隻是鄰裡之間說過幾回話,認識罷了。”
認識罷了。
沈聽南頃刻擡眸,震驚過後,恨意自眼底層層湧出。随後眨了下眼,睫毛之後,一切如煙消雲散般收斂起來。
她微笑道:“剛剛娘子們在說什麼?好生熱鬧。”
與蔣芙表現得最為熟稔的那個女孩仿佛看不出她們之間的糾葛般:“我們在聊公子,佳人與花與月,亘古不變的風雅趣事,随時說起來都有話聊。”
這是她的小小幽默,沈聽南配合着淺笑一下。
女孩道:“芙芙娘子卻與我們不同,她對駱岢公子毫無興趣一般,聊起什麼都大膽直率,很是令我等欽佩呢。”
調笑之辭,必然不是真的欽佩。可沈聽南還是意外地看了蔣芙一眼。
“芙芙……對公子毫無興趣嗎……呵呵……是這樣啊……”
她還是那麼文雅,裝蒜的笑。這個表情、語氣,都像是駱岢做得出來的,她要比駱沁更像他的妹妹。
那位娘子的笑定了定,疑惑沈聽南的奇怪表現。
連魏如因都詫異地瞧着蔣芙。
蔣芙後知後覺,她曾經在這兩個人都在場的情況下對駱岢表白過。
“……”
魏如因道:“你不是喜歡駱岢喜歡到非他不可、嫁不到他就要出家做姑子的地步嗎?”
先前與蔣芙聊得歡快的女孩們表情都怪異起來。
“殿下,能詳細說說嗎?”
蔣芙暗道不好,想走,卻在魏如因的逼視下不敢動一步。
“我阿兄月前去的那趟洛城,蔣芙也在,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親口對駱岢表白了心迹,我阿兄還跟我稱贊了她。聽說之後這人被駱岢親自找去了家裡做伴讀,我還以為她要給公子岢做妾了,結果——”
一切盡在不言。
那位出頭的娘子臉上再無笑意,全是冰冷的憤怒。
“竟有這樣的事,好不要臉。”
“蔣娘子,你今日又是做什麼?隐姓埋名愚弄我們嗎?”
女子帶頭走了,其他女孩緊随其後,都沒什麼好臉色,經過蔣芙時用餘光瞪她。
蔣芙一直都在沉默。
她沒有辯解,畢竟魏如因沒冤枉人,她說的是自己真實做過的事。
見蔣芙被方才其樂融融聊天的女孩們厭棄,魏如因眼中帶了愉悅的笑意。
“蔣芙,蔣娘子,以後可不要這麼騙人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