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上外套，抱着女人，将幾枚銀币丢到了桌子上。

“給你，消消氣嘛。嗯？”

老闆又罵了一句，把銀币揣進兜裡。

“你要點什麼？”提比略正盯着一邊看，冷不防的感到一個溫熱的身體湊到了他旁邊。

他愣了一下，向旁邊退去。

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長着雀斑的女人，穿着一身粗布縫制的長裙，胸口露出大片的肌膚。

提比略瞟了一眼她的胸口，紅着臉把頭扭開：“不用了，我等人。”

他把凳子向一邊拉了拉。

女人沖他抛了個媚眼：“你多大了？有14嗎？”

提比略不說話。

“你是來…找個女孩陪陪你呢？還是教你些有用的呢？”女人又問。

提比略一言不發。

女人覺得無趣，哼了一聲，端着盤子離開。

女人走後，提比略松了口氣。

他随後揉了揉鼻子，劣質脂粉散發着的臭味讓他幾乎要不能呼吸了。

整個酒館的味道比營帳裡還要難聞。

他正皺着眉想事，肩膀被拍了一下。

提比略擡頭，正看到抱着女人的波諾站在他身後。

“你來啦？小長官？”

“嗯哼。”提比略遠離他們一點，“等你半天了，所以你要介紹誰？”

波諾松開抱着女人腰的手，往她胸口的溝裡塞了幾枚硬币，便示意她先到一邊待着。

女人眉開眼笑的捧了捧胸口，瞬間朝着提比略飛了個媚眼。

“你剛才沒看見讓你眼熟的那個人嗎？”波諾湊到他旁邊，“我聽說他以前給奧古斯都宅裡當過警衛。”

提比略陷入了迷茫。

停頓片刻，他猛地瞪大眼睛。

“昆圖斯？”提比略想起來了。

好像是見過這麼個士兵。

曾經是阿格裡帕最信任的親衛之一，被安排在屋大維的辦公室門口站崗。

波諾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等下，我叫他來。”

不一會，剛才抱着女人炫耀的昆圖斯走到了提比略旁邊。

他身材高大，體格健碩，一看便知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提比略心情複雜起來，他對和屋大維有關的人都不太想接觸…除非是沒辦法。他總是在盡力擺脫屋大維對他的影響。

昆圖斯看到提比略，眼睛微微睜大。

波諾拍了拍昆圖斯的肩膀，又拍了拍提比略的。

剛才還咆哮着，嚣張不已的高個子男人此時竟然顯得有些拘謹。

“提比略少爺，我…”昆圖斯開口。

“等等。”提比略打斷了他。

他瞪着波諾，皺起眉頭：“波諾，你找我來是為了做什麼？有話直說，不要故弄玄虛。”

“這個啊…這個嘛，”波諾搓了搓手指，“當然是跟你談一筆交易。”

提比略：“如果是需要我跟父親說什麼的話就算了。”

波諾：“不不不，你先聽完事情的原委再做決定。”

昆圖斯舔了舔嘴唇，神情凝重的看着提比略。

“事情是這樣的…”他緩緩開口。

原先他被阿格裡帕挑選出來作為屋大維一手培養的親兵，本來在風光無限的位置上。他保護過提比略和利維娅的安危，是離屋大維最近的幾個人之一。

然而不久前前，羅馬政壇有名的詩人政治家迦魯斯因為被懷疑對屋大維不忠而被流放，對外的原因說是他治理埃及治理的很不好，所以被召回後又重重的懲罰了。

昆圖斯因為家裡和迦魯斯家沾親帶故，受到了牽連，被從親衛隊裡調了出去，重新做回了最底層的大頭兵。

忠誠問題是個大問題，提比略還不太能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他本能的察覺到這個人有求于他，但他現在不能幫他這個忙。

“我…并不像回到過去。隻是想毛遂自薦。”昆圖斯看出了提比略消極的态度，并不強求，“奧古斯都肯定是沒有對我的家人有所懷疑的，否則我不會隻是被調走。我們家的确是受到了牽連…我不否認我們家也享受到了迦魯斯得利時帶來的好處，所以這種懲罰是應該的。但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永遠限制我之後的前程。”

提比略望着對方，對昆圖斯的自薦感到疑惑。

“軍隊會給有功勞的士兵應有的報酬。”他說，“你不必說這些…”

“我願意跟着您出生入死。我認為您将來會有一番成就。所以，我想以後有機會就到您麾下出力。這麼做既是為了自己，也是希望能給我妹妹找個好點的人家。”昆圖斯認真道。

波諾在一旁幫腔：“怎麼樣？要不要哥幾個幫你搞搞那位外甥？還是暴打爬牆犯？他可以幫大忙。”

說着他敲了敲昆圖斯的胸口。

昆圖斯點頭：“我對…那位少爺的起居習慣和他所在軍團裡的士兵的基本情況了如指掌。至于教訓沒有眼色的家夥，也沒問題。我有幾個關系好的兄弟，我讓他們做什麼他們都願意。”

“你想做什麼？”提比略問。

波諾：“搞事呀。給你争取機會。隻要把他搞下去，把你搞上來——”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兩手交替擡起，“你是赢家，得到一切，名譽、地位，還有大小姐。相信我，你需要大家的幫助。。”

提比略的手放在了劍柄上。

他用危險的眼神看着教唆他幹壞事的波諾。

波諾似乎并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麼不該說的，他沖他眨眨眼。

“……我說，”提比略說，“難道你們認為你們比奧古斯都聰明？動他最關注的人，他會不知道？”

波諾：“哎呀呀，别這麼嚴肅嘛。方法上我們高明一點，而且又不會傷害他的性命，怎麼能得罪奧古斯都呢？他日理萬機，根本沒功夫關心雜七雜八想事。”

提比略欲言又止。

他的确在煩惱屋大維的選擇，他希望屋大維能對瑪爾凱路斯徹底失望，從而換個女婿人選。

以女兒的幸福為理由是不成立的，便隻能從其它角度……

他看向昆圖斯。

雖然現在他還沒想過要競争什麼，但有備無患不是壞事。

昆圖斯是個很好的士兵，要不是因為被牽連，他可能早已經升成了百夫長。

昆圖斯看出他心裡的猶豫，再接再勵：“提比略少爺，我很擅長管理後勤。你将來一定會需要一個優秀又值得信任的營地長官，幫你處理軍隊的大小雜務。當初奧古斯都就是看上了我這一點，才破格提拔的我。”

提比略：“……讓我想想。”

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太年輕了，會有這樣好的士兵…想要效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