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吧。
楊悠雁緊閉着眼,橫下心想。
她什麼都不在乎了。身世,未來,統統都抛到腦後。借着那一股醉意,她終于鼓起勇氣去做一些近乎瘋狂的事情。
到底該怎麼做,她其實不太清楚。
上次是少年主動吻過來,溫柔但生疏,慢慢地才找到關竅。也是因為少年的反應,她才琢磨出一些不太一樣的事情。大約這些事,一回生二回熟,無師也可自通。
手觸及到一片溫熱柔軟,沿路向上,順勢将少年的衣衫從肩膀褪下。她察覺他呼吸一滞,被他連帶着一轉,被抵在門上的人成了自己。
尹雲晖捉出了她的手,情難自禁般緊緊圈着懷中之人,吻得竟比上次還要重。她的手勾住少年的衣衫,思緒已然混亂,全憑本能回應着。不經意間被吻到唇上被咬破的傷口,她喉中嗚咽了一聲,便覺輾轉的柔軟忽然停住。
他被喚回了一絲神智,可腦中昏昏沉沉,懷中溫軟的觸感與熾熱的呼吸一寸寸撩撥,讓他覺得自己先醉了。
不行,現在還不行。
尹雲晖咚地将頭撞在了門上,借着疼痛強行恢複神智。
門外的小二吓了一跳,“公、公子,你們沒、沒事吧?”
“沒事。”尹雲晖扶着腦袋退讓開,“你去忙吧。”
小二步聲離遠後,楊悠雁揪着尹雲晖的衣服還要吻,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雙手,“等等!”
她幹脆摟住他的脖子纏在他身上,被他摁到椅子上坐端正。
她不依不饒地抱住少年的腰身,被他從後面解開雙手,連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她往前走一步,他就退一步;往前走三步,他就退三步。
楊悠雁委屈地一撇嘴角,撲倒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尹雲晖扯好了搖搖欲墜的衣衫,重新點上燭光,有些無奈地坐在一旁,“怎麼回事?”
“你走開!”楊悠雁把頭悶在被子裡,兇道,“我不想看見你!”
可被他一直輕輕拍着肩膀安慰,她那驚雷般的哭聲漸漸變小,成了淅淅瀝瀝的啜泣。
“你不喜歡我。”她又難過又無助,“你、你方才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躲我!為什麼要躲我!”
她喝醉了,情緒上頭,不在乎自己在說什麼,隻恨不得将心裡的苦楚傾瀉一空,“你為什麼不肯和我、和我......我明明都準備好了,你......”
尹雲晖不禁失笑,“要是真準備好了,你至于把自己灌醉嗎?過來。”
他扶着她坐起,見她還是一副抗拒模樣,吻去她臉上的眼淚,總算讓她安靜了些。
她眼神迷茫且幽怨,似乎并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尹雲晖歎了一聲,“你喝醉了,阿雁。”
“我沒有!”
“好好好。”他從善如流地改口,“但是現在還不行,太早了,這件事情不能草率。”
“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再等下去我就,我就......”
她說不出後面的話,又撲到被子中哭了起來。
他揉着她的腦袋,一邊順着她的頭發,一邊緩緩道:“等我們成親。阿雁,等我來娶你。”
“我要開始攢銀子,要給我們買最漂亮的衣服,十裡紅妝風風光光地成親。嶽叔,阿雲,他們都會來慶祝,不光是劍門村,我要讓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以後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在哪裡建一間小房子,你想到處玩,我們就到處闖蕩,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他已沒意識到說漏了嘴,而少女哭得迷迷糊糊,竟也沒在意,“真的?”
“嗯,真的。”他在少女耳旁輕柔地回應着,不由自主地吻在少女泛紅的耳尖,“我喜歡你,阿雁。”
她在恍惚中聽見了這句表白,不知是不是聽錯了。
她可以說自己喜歡很多東西很多人,唯獨不肯對小少年說出自己的喜歡。滿懷心機的觸碰,一點一點的試探,分明都在那個春天鋪成了一張大網,将彼此勾連得越來越近。
偏偏不肯說出口,仿佛誰先說出口誰就敗了陣。
她隻覺那雙手一點點撫在身後,一點點将她緊繃的心神撫平,多久都不會離開。
很安全,很溫暖。
紅燭輕輕晃着,漸漸地,楊悠雁睡着了。
尹雲晖将她抱到床上,見她哭花了臉上的妝,他換了一盆溫水,替她清洗完了臉,掖好被子,坐在一旁靜靜看她。
她的眼睛有些腫,嘴角還微微撇着。
燭光照得她眼睫微微發顫,與平日相比,難得的倔強又可愛。
尹雲晖忍不住又輕輕吻在她的額角和臉頰上,又害怕把她吵醒,隻能貪戀般碰一碰。
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什麼叫患得患失,明明喜歡得不得了,又像是觸碰着浮在水面上的泡泡,不敢輕易觸碰,怕破碎掉。
他覺得自己再看就得看一整夜了,隻好搬了個矮凳倚在床邊,掐滅了紅燭休息。
次日醒來時,楊悠雁還沉沉地睡着。尹雲晖涼好了熱水,準備出門買些早點。臨走前,他還給了小二一些碎銀,“替我留心一下她的屋裡,我怕她想不開。”
誰知一回屋,被窩還是暖和的,楊悠雁果然不見了。
小二慌忙道:“我真的沒聽見動靜,也沒見到有人出去。”
木窗是大開着的,下方還有一個矮凳,明擺着是從窗上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