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時,禦花園中一陣輕歌曼舞正巧結束,開場之後,皇後娘娘吩咐大家不必拘束,玩得盡興即可。
一些動了心思的貴女也不自矜身份,輪流去流觞宴中間的空地上盡顯芳姿,或撫琴奏樂,或揮毫作畫,或展袖起舞……
沈嬿回坐在唐甯身邊,邊吃邊看得津津有味。幾個小宮女來席間上酒,其中一個年紀尚小的毛手毛腳不慎将酒灑在了沈嬿回的裙子上,立刻顫聲跪下求饒。
“貴人饒命!奴不是有意的,奴帶您去偏殿換件衣裙吧。”
沈嬿回本想答應,忽然意識到這套路熟悉得令人發指。她微微一笑對那小宮女道,“不必了,今日本也不冷,就這麼着吧,一會兒就幹了。”
那小宮女先是松了口氣後又不安地蹙起眉,惴惴不安地離去了。
唐甯看了一眼那宮女的背影壓低聲音道,“你可是懷疑有人設計你?”
沈嬿回抿了一口酒笑道,“誰知道呢。”
唐甯想起去青城寺那日的兇險點點頭,雖說這是在宮裡,但小心點總沒錯,阿回現在可真是謹慎!
這般贊許地想着,剛一轉頭就看到沈嬿回微醺酡紅的臉蛋。
唐甯:……
她推了推沈嬿回的手臂想提醒她别喝醉了,卻見對方轉過來的迷離醉眼。
沈嬿回覺得這宮裡的酒比那日柳玠帶的梨花釀還要上頭,她不過抿了幾口,現在就有點渾身發熱,頭腦也不甚清晰。
宴會上的歌舞不停,人群低低的私語攀談嗡嗡作響吵得她頭疼欲裂,她扶着身前的矮案顫巍巍地站起來想出去透透氣,唐甯擔憂地看着她,“你可還好?你那侍女怎地沒在身旁侍候?”
沈嬿回聞言四顧,才想起來好似開宴後不久他就不在這裡了,也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
她搖了搖頭道,“不打緊,我出去醒醒酒,順便去尋他。”
沈嬿回離席之後就沿着園中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往前走,偶有春風拂過,感覺發熱昏沉的頭腦都爽快了許多,她伸手扯了扯前襟,試圖讓更多的風透進來緩解身上的溫度,卻沒想到走了一會兒之後身上越發地熱起來。
腳步也變得輕飄飄的,她扶着路邊一棵花樹休息時,一個路過的宮女過來攙住了她,“貴人可還好?要不奴帶您去休息一下?”
沈嬿回意識朦胧如墜夢中,看着那人嘴巴一張一合完全沒聽清内容,倒是被人攙扶着不自覺就依靠了過去。
那宮女将她帶到一處廢棄的偏殿,将她推進門說了聲“貴人稍等,奴去端些醒酒茶來”就離開了,隻是走之前悄悄将門從外面落了栓。
沈嬿回在桌案旁坐下,聽到殿内深處的床帳内傳出有若有若無的喘息聲,渾濁粗重,被人刻意壓抑卻無果。
她僵了一下,全身發軟,體内湧動着陌生而奇異的情潮,口幹舌燥,再配合此情此景就是傻子也反映過來了,必然是中了某種春天的藥!
她暗恨自己大意了,不過誰能想到在宮宴裡會出這種事啊!
不知床帳内的人是誰,她也完全沒有探尋的欲望,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裡。
可惜腳軟不聽使喚,剛一動作就踢翻了椅子,她被絆倒在地上,帳内的喘息聲瞬間停了,一個壓抑的男聲警惕地沉聲道,“誰?!”
這聲音有點熟悉,像在哪裡聽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人就起身走了過來,看清來人後,沈嬿回驚訝地瞪大了眼。
“唐公子?”俨然就是唐甯的大哥唐慎!
可唐慎的情況比她糟糕的多,他單手支額,冷硬的面容泛起潮紅,此刻已經認不得人,步伐不穩地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他蹲下身,嗅到清甜的女子香氣額間青筋不由地跳了跳,呼吸驟然加重許多,沈嬿回驚恐地看着他,“你醒一醒呃!”
唐慎蓦的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唐慎覺出自己中了這下三濫的手段時就決心如此,他如今二十有四卻無婚配,本意是無心于家室,但若是被人以此算計,他甯可“失手”傷人性命也斷不會讓對方得逞。
武将的手寬大有力,又因常年握着重刀,虎口和指腹留下了厚厚的繭,被他掐住脖子讓沈嬿回除了窒息之外,頸部嬌嫩的皮膚也被剌的生疼。
沈嬿回掙紮着身子往後撤,連帶着唐慎匍匐在她上方,雙臂撐在她兩側,離得近了,他才微微意識到對方是誰,錯愕道,“沈小姐?”
這時,門口傳來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進,看到室内光景,王銘捏着張紙條瞬間怔在原地,“你們……”
方才酒席間,有人往他的酒杯下壓了張小紙條,讓他往這邊的偏殿來,說是有事告知。沒想到竟是這種事。
“不知廉恥!”
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沈嬿回擡頭朝門口望去,絕望的目光中透出幾分希冀,“救我!”
軟綿綿的聲音聽得人萬分窩火,柳玠看到那雙總是燦爛的眸子此刻含着某些沉甸甸的東西,墜得他本就沉重的心宛如泡了水一般。
王銘正疑惑,忽地就被一道身影撞開,那人如離弦之箭一般沖過去踹開唐慎将沈嬿回單手抱了起來,另一隻手指尖微動,電光火石間,沈嬿回意識到他想做什麼,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那隻手抱在懷中。
“我好難受,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她含淚央求着。
開玩笑,這兩位在後續還有劇情要走,可不能就這麼領了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