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嬿回在樹下蹲了半天,直到腳都蹲麻了,才覺得有些不好。
柳玠怎麼還沒找過來?該不會真的是在說大話和她走丢了吧?
什麼閉着眼都能找到她,他又不是警犬……
越想越擔心,她猶豫着從樹後探出頭,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挂着不一的笑容,但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沈嬿回有些急了,剛從樹後站起身要去找他,不料忽然一個黑影從高處的樹梢上落下。
“啊!!”
那人衣袂被夜風吹得像是一朵盛放妖冶的花,獵獵風聲響起,好像誤入了什麼詭谲之地。
“找到你了,小姐。”
那是一張嬌美的狐狸面,額心描了花钿,狹長的眼眸微微上翹,勾出幾分讓人心猿意馬的風情。他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顯得有幾分沉悶。
“我很認真地告訴你,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啊!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沈嬿回拍着心口大聲道,現在她的小心髒還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呢。
吓人?嬌美的狐狸面具後,柳玠臉上露出一個無辜的神色。其實他早就找到她了,隻不過看她鬼鬼祟祟地在樹後蹲着的樣子格外有趣,這才多看了會兒罷了。
他徑直站着不吭聲,微微下垂的頭看起來有幾分乖順,沈嬿回尋思他是知錯了,也沒再繼續教育他。
兩人沿岸又逛了會兒,路過一個賣花燈的攤販,圍着的路人裡三圈外三圈,她牽着柳玠好不容易擠進内圍,才發現原來是在猜燈謎。
“公子又猜對了!再答對一個,您就可以拿走咱們得頭等獎了!”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此時眉開眼笑地跟一個人道喜。
沈嬿回循聲看去,喲嚯,又是熟人。
王銘站在那幾排花燈前沉吟着,唇角挂着自在的笑容,這些燈謎對他來說應該都不成問題,他信手翻了一個牌子,思索片刻就答出了謎底。
圍觀的人群爆出掌聲,“頭等獎要被赢走了,這位公子可真厲害,連着猜對五個了。”
頭等獎是一個玉蘭燈,白玉蘭形狀的花燈在夜色中發出瑩白的光,花瓣的脈絡都清晰可見,看上去聖潔而美麗。
王銘笑着從攤主手中接過燈,轉身将燈遞給身後站着的陸知微。陸知微卻沒接,她面色有幾分尴尬,說了些什麼,王銘的表情也有幾分不自然了起來,随後兩人就離開了。
“你喜歡那個燈?”
身邊突然響起陰恻恻的聲音,沈嬿回打了個激靈。
“看了這麼久,小姐想必是喜歡得緊吧。”
他語焉不詳,雖然說的是燈,但語氣中明顯透漏着不屬于對物件兒的不滿。
沈嬿回用上了十足正經且理所應當的語氣,“當然了,那個燈那麼漂亮,想必任何女孩子都會喜歡吧。”
柳玠面色緩和不少,思索片刻,“我去給你搶過來。”
“……!”沈嬿回拽住他,“不不用了,仔細看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況且已經是别人的了。”
還有你說去搶東西時那個理所當然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你是什麼山匪出身嗎!
不料最後這句話卻讓柳玠皺起了眉,不知道他心回百轉間歪到了什麼地方去,隻見他一臉笃定地不高興道,“因為他送給了别人,你才說不喜歡的?”
其實,這句話如果讓沈嬿回來表達,很容易就能以通俗易懂的方式說出那個詞,‘吃醋’。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啊!!果然還是想歪了。她不禁懷疑是不是低估了自己過去的演技,才讓他到現在都認為她對王銘念念不忘。
“是真的覺得很一般!哎你看那個白兔燈多可愛,我瞧着比玉蘭燈漂亮多了!”
燈販的花燈用竹架撐起,花燈挂了好幾排,約莫有兩米多,而兩側各有一根較粗的竹竿作樁,這兩根目測有五米多高,頂端挂着兩隻圓圓的白兔燈。
柳玠掃了一眼高處的燈,走到攤主面前詢問。
“白兔燈怎麼得?”
攤主搓手笑道,“抱歉公子,那兩隻白兔燈是小人給家裡的女兒做來玩的,是非賣品。”
柳玠秀眉微蹙,從袖袋裡掏出兩片金葉子。
攤主:很心動,可是……
“這樣吧公子,我瞧您是個會武的,您若是能拿到那白兔燈,小人……”
未等攤主說完,柳玠就一撩衣擺,幾步淩空而起,細腰束帶,翩若驚鴻,順着那竹竿而上,輕輕松松摘得白兔回。
人群爆出更大的驚呼,“哇!神仙似的公子真的會飛哩!”
一些年紀小的孩子激動地扯着父母的衣擺吱哇亂叫。
王銘和陸知微剛走出人群不遠,此時見人聲雷動,不禁回頭望去,隻看到一個皎潔的白色身影飛上竿頭,莫名有幾分熟悉。
陸知微見他出神,趕緊請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