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沈嬿回的意識也漸漸模糊,開始想一些比如死了是會穿回去還是被系統複活之類的問題時,她聽到了一些動靜。
輕飄飄的風聲像鴻雁的翅尖掠過夜風,落地時卻像被輕拿重放的物體,在潮濕的土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沈嬿回警覺了一瞬,立刻清醒了過來。
她掙紮着坐起身,暗色濃重看不分明,她的心卻一點點提了起來。
沉重急促的喘息聲在阒寂無聲的地洞裡響起,摔到地上的那一團物件慢慢高大起來。
整個地洞裡能透進來的唯一一束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映得那張玉面清輝粲然,宛如冰雕玉砌。
柳玠扯起一個笑,蹒跚着步子慢慢朝她走過來,“怎麼,吓傻了?還是說一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沈嬿回:您能不能不要在這種時候用這麼裝逼的語氣說話?
“你怎麼了?”
沈嬿回看着他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他可能是犯病了。
“我們快——”走字還沒說完,柳玠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面前,他用手中的匕首撐地才沒有趴在地上。
就在沈嬿回覺得情況不能更糟了時,更糟的情況出現了。
風崖狂笑着飛身而下,笑聲扭曲又尖銳。
“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情種。”
他慢悠悠走到柳玠身邊,往他身上重重地踹了一腳。柳玠當時就滾出幾米遠,口中溢出血沫。
沈嬿回在不遠處的陰影裡看着,心好像被揪了起來。
不過好在風崖好像是要慢慢折磨他,并沒有一劍給他個痛快死法的打算。
“系統?”
沈嬿回在識海中叩響了很久沒發出過動靜的系統,同時心底譴責:這系統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一陣機械音帶着個委委屈屈的顔文字在她腦海中顯現:【還不都是宿主當時嫌棄吵所以關掉了提示……】
沈嬿回:……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是追責的時候,我想知道我幹了這麼久,總得有點兌換獎品或者禮物的權利吧?
系統:【當然。宿主想要什麼?】
沈嬿回:【我想帶着他脫離現在的困境!】
系統:【作弊不可取。希望宿主能自力更生哦。】
沈嬿回在心底罵了幾句,最後說,“那我要一把匕首,強力迷藥,還有好用的爪勾繩索。”
系統:【如您所願。】
沈嬿回睜開眼,在被反綁的手邊摸到了想要的東西。沒多大會兒的功夫,柳玠已經傷痕累累,白色的外袍在月光下像是開了大朵大朵的紅色花。
沈嬿回用匕首割開了繩索,把迷藥塗在刀刃上。
所幸風崖好不容易抓到柳玠,又趕上了他虛弱沒有反抗力的時候,此刻正沉迷在報複的扭曲快意中,完全無暇顧及她這邊。
柳玠注意到她的動作,開始掙紮以吸引風崖的注意力。毫不意外地迎來了更激烈的暴打。
沈嬿回找準時機,将腳步放到最輕,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鋒利的匕首從風崖背後刺了下去。
溫熱的血濺在她手上,她哆嗦了一下,卻沒有扔掉它。
嗯?怎麼還不倒?一般這種藥不都是見血封喉、立竿見影——沒等她想完,就見風崖的身影晃了晃,撲通一聲往旁邊栽了下去。
沈嬿回抖着手把地上的柳玠扶起來,許是感受到她的顫抖,他的手搭在她手背上,啞着嗓子道,“怕什麼?”
沈嬿回對上他蒼白的面容,他遠山似的眉間沾了血,像一片燦爛的山花開在荒涼的月下山野。但她知道那不是,濃郁的血腥味兒一直在提醒着她。
“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沈嬿回勉力提起一個笑,“我們快走吧。”
不料柳玠卻按住了她的手,低沉卻堅定道,“殺了他。”
“他活着,對你來說就始終是個隐患。”
沈嬿回抿了抿唇,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斬草不除根必留後患,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柳玠握緊了她的手,修長冰冷的骨節包裹着她,雖然他此刻也沒多少力氣,但卻讓她抖得不行的手奇異般穩住了。
“嗤——”白刃入血肉的聲音,溫熱的血濺在她臉上,柳玠費力擡手為她抹去臉頰上的血迹,好像脫力一般往後倒去。
沈嬿回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傷正在滲血。他的體溫越來越低,雖然風崖已死,但是他的情況很不樂觀,顯然不能待在這裡等死。
她擡頭打量這個地洞,此時借着月光終于能稍微看清楚些了。這裡像個L型的大土坑,方才她待的地方就延伸在深處。
洞深大約五米的樣子,洞壁是泥土,倒是很方便着力……
柳玠的呼吸很微弱,沈嬿回貼了貼他的臉頰,又伸手拍了拍,她感覺自己心中忽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勇氣,“你堅持一下,我帶你上去。”
沈嬿回把從系統那裡拿到的繩索用盡全力往洞外抛,不知道是不是系統給她加了什麼BUFF,隻一次,她就感覺那頭尖銳的勾爪抓住了什麼東西。
她試着用力拽了拽,還像蕩秋千一樣把自己挂了上去,另一頭紋絲不動。
覺得可以了,沈嬿回将地上的柳玠拉起來,把他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肩膀。他的肢體有些冷硬,讓沈嬿回蓦的想起某些藤木枝條。
她用繩子末端将他們的腰捆在一起,其間,柳玠搭在她肩上的手忽然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