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啞着嗓子發出些不可置信的聲音,沈嬿回反手摸了摸他貼在自己臉側的腦袋,“想活命就别多話了。”
柳玠抿了抿唇,感覺自己恢複了些,“你可以丢下我的。”
“那怎麼行?我怎麼可能丢下情郎就跑?”
此言既出,耳邊的人奇異的沒了動靜。
柳玠這人,看着清瘦,但到底是個子很高的男子,常年練武想必肌肉含量也不低,沈嬿回拖着他走就有點吃力了,她攥緊繩索,默默給自己打氣。
也沒多高嘛,一定可以的!
話是這麼說,可她拽着繩索剛往上用力一會兒就覺得掌心的肉被磨得生疼,和柳玠之間的身高差讓她的重心也不穩。
身下的身體柔軟的像蒲葦,纖瘦的女子,柳玠很難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像一根被截倒的樹木被鮮嫩的草芽頂起,心間有細細的癢,軟絨絨的。又像是春日的驚雷,一聲聲在心底震響着。
“實在不行就放下我。”
他看着沈嬿回突然蹙起眉,白皙的小臉此時漲的通紅,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間滾下,她咬着牙罵道,“說什麼混賬話,你要是有這力氣還不如抱緊我,也能讓我省點力……”
然後他看到被她抓過的繩索上的深色痕迹,他靠近她,将唇貼在她側臉,含住了一顆欲将滾落的汗珠。
“接下來交給我吧。”
沈嬿回被臉側溫涼柔軟的觸感驚到,随後又聽到耳邊一聲歎息,她就被人攬着直直往上飛去。
腳踩到堅實的地面她才松了一口氣,這人怎麼回事?不是在犯病嗎?而且就之前的情況來看,他的症狀應該是一次比一次嚴重。怎麼突然就——
還沒等她想完,就聽見身後“撲通”一聲,柳玠倒在地上沒了意識。
“哎哎?早知道你逞這個能幹嘛!”
這裡似乎是郊外,但并不偏僻,沈嬿回扶着他走了沒多久就遇到了夜間趕路的人,說明情況之後上了人家的車。
過路人是一對夫妻,可能就是附近的村民,驢子拉着一輛敞天的闆車。
本來大半夜看到一對染血的年輕男女,那個在前面駕車的漢子是有些不贊同的,可那個年輕的婦人心軟,“看着小娘子一臉着急,定是遇上了難事。小娘子面善的很,瞧着怎麼都不像壞人。”
沈嬿回連連道謝,說找個就近的醫館将他們放下就好。
那婦人與她聊起來,“呀,妹子你這相公看起來傷的不輕!”
“是、是啊,不慎遇上山匪了。”沈嬿回結結巴巴道,也不好去解釋他們的關系了。
許是聽到了陌生的聲音,柳玠的手無意識攥緊了沈嬿回的手腕,像是下意識的警戒。沈嬿回試着掙了掙,但這個沒意識的人卻抓的死緊。
她無奈隻好輕輕地拍着他的背,在他耳邊小聲道,“沒事的,是幫我們的人,不用緊張了。”
重複了好幾遍,他的手才卸了力。
那婦人看的笑,沈嬿回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眼尖的婦人這會兒注意到她的手驚呼道,“你這手也傷的不輕啊,瞧這細皮嫩肉的手都血肉模糊了,一會兒找了醫館也得趕緊處理!”
沈嬿回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柳玠,低低應了聲,“嗯。”
車停在近城的一個小醫館門口,沈嬿回在身上摸索一圈沒發現荷包,想來是丢了。便從頭上拔下一根玉簪送給了好心的婦人,婦人推辭不受,她便将簪子放在了自己坐的位置上。
這個醫館很是簡陋,就一個老頭在這裡打着瞌睡。沈嬿回叫醒他,給柳玠的外傷用了止血的藥物包紮。
柳玠雖然沒了意識,身體卻下意識防備靠近的人。
那老大夫拿着藥皺眉不悅地看向這個不配合的病人,“姑娘,不是我說,這小夥子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
“自然是真的!我幫您抓住他,您請上藥!”
沈嬿回連忙抱住他的雙手,才讓老大夫得以近身。隻是撒上傷藥之後,便要用紗布包紮,這一步怎麼也完成不了。
“這小夥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怎麼一靠近他就掙紮得摁不住?”
沈嬿回抱歉地笑,“當然沒毛病!他隻是防備心太重了,這樣吧,您先忙,我來給他包紗布。”
老頭撇撇嘴走了,“行行行,我去給他煎藥。”
他走之後,沈嬿回看着小床上的柳玠也很是發愁。他胸腹處都有傷,之前看不分明,現在才發現風崖想必每一腳都帶着内力,破裂的皮膚邊緣蜷曲外翻,像某種花瓣厚重的花朵。
沈嬿回将紗布小心地纏裹着,這一回他倒是完全沒有反抗。身體很乖順地靠着她,肢體也任由她擺弄。
胸前背後腰腹的傷都纏裹一遍後,沈嬿回已經累得大汗淋漓。
她坐在床邊垂眸看着無知無覺的人,他臉色蒼白,身體也微微發着抖。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安地轉動着,看起來難得有幾分無措。
沈嬿回靜靜看了一會兒,伸手撥弄了一下他濃長的睫毛,那長睫就像被頑童觸到的蝴蝶一般抖了抖。
他蒼白幹澀的唇微張,像是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沈嬿回将耳朵附到他唇邊,聽到了他一直在反複呢喃的詞語,“沈、嬿回,沈嬿回……”
她怔了怔,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第一次從他口中完整地聽到自己的名字。一時間,竟有種陌生的奇異感。
他呼出的氣息有些涼,沈嬿回擡手撫上他的側臉,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沈嬿回在識海喚醒了系統界面,問道,“系統,我想查詢我的攻略進度。”
系統:【親愛的宿主,目前您的攻略進度已達90%,恭喜您勝利在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嬿回竟從系統冰冷的電子音裡聽出了一點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