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不同的思維軌道上。
阮靈被揉的心慌,男人埋在她頸間的啄吻未停,她想扭身卻毫無力氣掙脫。
“我們沒有這樣随意決定别人生死的權利,在我看來,雷拓恩還沒有可恨到需要去死的地步。”
“唔...”她被捏痛了一下。
男人掐着纖腰将人轉過身,提到了矮櫃上坐着,強勢地抵在她中間:“弄痛了?我看看。”
滿目淩亂,已布滿指印,紅痕,尼格在她方才呼痛之處,以唇輕印安撫,幽暗的眸子劃過些許惱意。
“可能是要來親戚了,身上痛。”她說。
“怎麼會身上痛?我請淵婆來看看。”
“不用,以前就會,看了也沒用,體質原因。”
尼格擰緊了眉,一時不知該不該信她,她總是生病。
尼格幫她整理着衣服,她看着他,輕聲道:“你情緒很差。”
她本想尼格能對她說出内心想法,結果他拒絕溝通,方才的話題也沒能進行下去,一切又淹沒在他壓下來的吻中,阮靈内心歎息,閉上眼輕輕回應。
果然,當夜她便來了親戚,尼格依然如臨大敵,不管如何他都難以習慣嗅到阮靈身上這麼濃重的血腥氣,本就虛的身體,怎禁得住流這麼多血?
他焦躁不安,依舊想變出狼身給她暖身,結果卻遭到阮靈嫌棄。
她捂着肚子難受地踢蹬兩腿,“太熱了。”
也不看看這都春季了,毛茸茸的火爐子燙在身上,汗津津的難受。
男人又變回肉身,将人摟進懷裡,熱掌輕輕敷在她微涼的肚皮上,細吻落在後頸,暖意源源不斷烘着小肚子,尼格總算見她緊皺的眉平展了些,慢慢将人哄睡了。
熬過第一晚,就好過些。
阮靈也松了口氣,還未成事的某件事,又能躲幾天了。
第二日,族長有事尋上阮靈與尼格時,她險些以為是雷拓恩的事暴露了。
沒想到,竟是找他們商量為她和尼格舉行婚儀的事。
她看了眼西維娜,奇怪她現在還有心思,居然真向族長提起這回事。
族長夫妻考慮,雖說尼格非莫托族人,但他生活在這裡,并且族人均對他對部落的貢獻有着感激,其他人也不知他真實身份,按理說,需要一個婚儀來正名尼格與阮靈的關系,就算尼格自己不在乎,也該考慮族人怎麼看阮靈。
這番話顯然有打動尼格,他自然是願意的,在部落所有人面前,告訴大家,阮靈是他的伴侶,給她來自族人的祝福。
他看向阮靈。
阮靈腦海中一下子回想到圖虎和阿雲成婚那日,新娘新郎發着光的眼睛,族人們歡慶快樂的笑臉。
她回看向尼格,輕輕點頭應下了。
婚儀定在了半月後。
具體日期,需等淵婆請神賜明。
尼格希望能給她最好的,部落需要時間準備,已經緊趕慢趕開始忙碌了。
也就忘了,消失了幾日的雷拓恩,這麼一個外來人。少有人問起,有人說:“噢!他不是一聲不吭的自己離開了嗎?”
阮靈是在定下婚儀那日之後的第二天,又去了一次地穴。
西維娜将他照顧的盡心盡力,臉擦幹淨了,人也未見瘦,看起來精神差了些,但依舊不可一世,毫不低頭,嘴裡沒一句有用的實話。
并且,她去一次,尼格便在她身上讨伐一番,雖說進行不到最後一步,但尼格在這事上進步神速,也能将她弄的連連求饒。
他顯然已是極度厭惡雷拓恩。
之後她便被扯入匆忙的備婚瑣事中,其他的她倒也不必管,自有尼格在操持,但每日都有連綿不絕的嬸子或是姑娘上門,為她制作婚儀服飾以及編制祈福雲肩等飾物,當時她也看阿雲編過。
“哎喲,尼格媳婦,你們這屋子咋這不一樣呢,全是我沒見過的物什,這洗澡的桶能做成這麼大?你是在裡頭遊水呐?這好的布就這麼挂着當簾子,真糟蹋哦!”
“睡覺的地兒還用木頭撐着,我們都墊個草席得了。”
“這是啥?好香啊...”
“真精細!”
“尼格可真疼媳婦...”
每日都要聽上好幾番這樣的話。
編啊織啊的她實在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這樣陪着說兩句話的功夫,她人還累的很。
這兩日西維娜不見人影,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待阮靈坐不住尋上她時,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壞了事了。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地穴,冷聲道:“人呢?”
“放了。”西維娜說。
阮靈氣笑,又覺得奇怪:“什麼時候放的,你舍得讓他走?”
“反正你不能再讓尼格去捉人了吧,我有什麼不舍得的,難道任你一直将人綁在這裡不成?”西維娜嗆聲說,顯得極為灑脫。
阮靈捂着口鼻睨她一眼往外走,在地穴外終于敞開了沖西維娜呵道:“讓族長給我和尼格辦婚儀,是不是你故意為之,正好趁此機會,暗度陳倉是吧?”
“什麼呀,我是真心祝福你和尼格,你别混為一談。”
西維娜心虛地偏過臉,又不甘心補充道:“不管怎麼樣,人已經走了,你就安心好好準備你的婚儀好不好?”
“他跟你說什麼了?”
“什麼說什麼?”
“人就這麼走了,不見你傷心。”阮靈細細打量她。
西維娜抿唇垂下頭,一副閉口藏舌的可疑樣子。
默了會。
“就是...他說等他回家了,會再找機會來找我的,有緣總會有再見的時候。”
呵,果然。
阮靈恨鐵不成鋼,這話也就哄哄西維娜了。
事已成定局,她現今也不可能再讓尼格去追人了,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吧,隻希望雷拓恩闖入森林所謂的目的,不是針對部落而來。
忙忙碌碌,距離成婚的日子隻剩兩日了。
不知是心緒緊張還是連日乏累,這夜阮靈竟然又有些低燒。
尼格喂她喝了藥,眉頭鼓成了小山包。
早知便不用這麼繁瑣的儀式,這些天人來人往沒個消停,他早該想到她應該累了。
還累病了。
“将婚期推遲幾日好不好?”尼格坐在床沿,摸着她發燙的耳朵。
“不用,我摸着就是低燒而已,睡一覺就好了。”阮靈躺着,絨毯底下的粉腮有着不正常的暈紅。
尼格俯下身一點一點啄吻在她面上,她濕漉漉的眸子慢慢半開半阖,進入沉睡。
阮靈做夢了。
她很清晰的認知到,自己是在夢境中。
這片林子她從未來過,天上下着霧,又像是從地底冒出的迷霧,陽光難以穿透的厚重,使得這片林幽暗而陰森。
潮濕泥濘的地面長着許多傘狀菇類植物,菌蓋色彩斑瀾,細看,仿佛上面幽幽釋放着細小的光粒,一股奇異的氣味漸漸濃郁。
阮靈不安地行走在林中,她看不清前方,深一腳淺一腳,突然,像是被什麼絆住。
她驚懼地向下看去,一隻青白發灰的手,從泥裡伸出抓住了她的腳踝...
這一看,她一聲驚叫卡在喉嚨,渾身顫抖地望去,四周全是陷進泥裡的死人,個個露着青灰的皮膚,死寂一片。
這是一片沼澤地,也是瘴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