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龍地脈?
慕汀夷想起自己面對絨覃蛛時,那及時雨一般的力量,俄而恍然大悟:原來不是見到龍鱗,潼就是那條墜落箬淮山,成為了墜龍嶺的神龍。
潼的雙眼浸了春水一般溫柔,抿着雙唇,有向陽的花一樣柔和的笑意,看着慕汀夷,什麼也沒說,她卻明白,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他道:“華澤,這孩子身上留有你的心枝,可似乎并未繼承你的所有力量。”
慕汀夷沒想到潼會幫她問出,短暫的驚訝後順勢道:“若天木你并不信任我,當年大可不救我。我全心全意追殺邪靈,可因為無法給邪靈造成緻命傷害,我落下天河失去了肉身,我最重要的朋友如今也生死不明,望您給我個說法。”
華澤天木緩緩說:“女君,吾能理解汝之憤怒,但吾并非有意。很多事,吾等也在嘗試理解和适應。
“身為三界的三條仙脈,吾等隻是三界的靈氣之源,誕生隻為保持三界的穩定,本不會出世,更不該擁有任何形态和意識。但約五百年前,一個來自六道之外的存在入侵了這個世界。它渾身灰藍,擁有數不清的觸手,目的隻為吞噬三條仙脈,壯大其力量。
“吾輩稱其為邪神,它的首個目标便是吾。
“吾在此機緣下蘇醒,與其的第一次對戰,以邪神重傷逃走結束。吾化作華澤天木,将自己保護起來。那些年它一直試圖找到吾,隻要吞噬吾,仙界便會因失去靈氣之源逐漸成為一個死域。
“也是與汝相遇後,吾才知它保留己身的同時,還分出三隻較低等級的邪靈前往人間與妖界,妄圖找到地脈與水脈并吞噬。藏龍地脈便慘遭其手。”
潼解釋說:“當年我與邪神殊死一搏,最後在箬淮山附近,我因重傷不得不将本體封印于如今的墜龍嶺,神魂藏匿。這也導緻整個人間靈氣逐漸稀薄,且我的仙脈之根終究無法離開誕生之地,妖獸開始被污染的靈氣邪化。”
華澤天木繼續說:“吾輩雖然掌握難以想象的力量,但能力越強,限制越多。藏龍地脈還能離開出生之地,吾雖憂心仙界未來,卻無法離開這裡,隻能尋找命定之人,替吾擔起責任,斬殺那個異世界的存在。”
慕汀夷道:“那人,不是我。”
是個肯定句。
華澤天木道:“命運一事乃天道所定,吾也無法改變。孩子,你很有潛質,将華澤帶向意想不到的欣榮強盛,但與吾之力并不契合。心枝是吾能給予你最強大的助益,實在抱歉。”
她有些無奈:“這些您大可直接告訴我。即使當年您不救我,讓我死了,難道我還能怪您不成?”
天木沉默片刻,像在斟酌着什麼,道:“吾觀蒼生之生死千百萬年,新生與消亡是輪回百态,汝之垂危并非是令吾現身之緣由。那年,也并非是吾救的你。”
“什麼?”這句話頓時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慕汀夷身上,很短的茫然後,她的眼前像蒙起了厚厚的迷霧,怎麼撥也撥不去。
可她知道,這場大霧的背後,藏着一個巨大的真相,是足以改變她很多想法的真相。她開始感到難以名狀和追其由來的惶恐。
天木繼續說:“繼承吾之神力的命定之人在那夜出現,令吾傾盡全力救你,并望吾賜予你能保護自己的力量。吾雖為華澤之靈,但華澤君位非吾能贈予,心枝與四年的修行指引,已是吾力所能及。
“但你與吾聯結後會遭受反噬,命定之人便将此反噬轉于己身。
“這些,是吾與命定之人之間的秘密。吾本不該告知,但事已至此,望汝與其雙雙珍重。”
慕汀夷檀口微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潼見此,便笑道:“無妨的,女君已助我殺死其中一隻邪靈,邪神受到重創,休養生息期間,她便是我的命定之人。她将帶着地脈之力,繼續未完成的使命。”
——
“她身體無恙,傷口恢複得很快。”女妖檢查完葵小歸腹部的傷口,為葵小歸掖好被子,一行人去堂屋的幾步路上,她這樣對慕汀夷說。
但很快她又嘟囔一句:“不過距離她受傷到現在都不過五個時辰,貫穿的大傷口沒怎麼處理,現在居然快痊愈了,這個自愈力有些不正常啊。”
這叫商時語的女妖曾出現在山莊廢棄園子的地下室,獸潮一戰後,潼帶着她回了山莊。
葵小歸身體特殊,自愈力比普通仙族都強好幾倍,隻要不是緻死傷,基本一夜就能全好。
因此慕汀夷并不懷疑商時語對傷口愈合情況的判斷,但依舊擔憂邪靈會否暗算葵小歸,暗自用那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污染她。
對于這個女妖,慕汀夷原本并不信任,但與身為地脈的潼共享地脈之能後,她能更加清晰地感受邪靈的存在。
顯而易見,商時語身上幹幹淨淨,什麼也沒有。
但這并不意味着慕汀夷歡迎她的到來。一見到她,慕汀夷不免想起謝孤衡保護她的場景,雖然後頭謝孤衡已解釋,那些都是誤會,但她依舊無法阻止自己産生不悅的情緒。
更何況,即便這女妖并未被邪靈附身,慕汀夷也不能平白信任她有判斷葵小歸安全的實力。
潼似是看出慕汀夷的擔憂,善解人意地道:“君上,商姑娘乃是妖域藥師谷谷主的親傳弟子,醫術高明,即便是邪靈,也是有所研究,不會出錯的。”
這妖域藥師谷可謂三界有名,谷内遍植不勝枚舉的珍貴靈植,再是難尋的藥材,在藥師谷都能尋得。更聞名遐迩的乃是谷内衆多醫修醫術,其中以谷主為最。
莫說生死人肉白骨,據傳這谷主,就是失了肉身隻剩魂魄,都能救回來,說是逆天改命都不為過。
三界大能前去求醫治療重傷或是頑疾的絡繹不絕,但藥師谷自成一番規矩,總之求醫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