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通,但問題是,什麼時候呢?
他們什麼時候見過?
小時候?可小時候的事情池越也記得清清楚楚。
那......更小的時候?
池越的思緒飄向對于她來說過于遙遠的過往,慢慢阖上眼,靠在段念的肩上睡了過去。
段念在入定,弄洲又是一言不發,車上便隻剩下紅璃和東方淬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
妖界,萬焰之都,這裡是鲲鵬萬洲南部的中心,也是南荒妖君的管轄地。
寒因剛結束了今日的巡查,拐進小巷,這裡有一家酒館,酒很一般,但在這南部也算是少有的能入口的酒,價格不便宜,所以平日裡沒幾個妖,來的多半是在南荒軍中謀事的,他們才支付得起這酒錢。
他今日來這裡時,習慣坐的位置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寒因也不意外,熟稔地坐在對面的位置,管小二要了壺酒。
“幾日不見,消瘦了不少啊,蒼澤老弟。”寒因取了隻酒碗,拿過桌上的酒,給自己滿上。
“那之後......你可有感到什麼異樣?”被稱為蒼澤的男子滿面愁容,壓低了聲音,“......可有被發現?”
雖然這裡沒别人,但寒因被對方謹慎的态度影響,也放輕了聲音,湊過去,“沒有。”
寒因抿了口酒,又道:“晨星鏡多少年沒出來過了?以往都是從書上看見,這回咱們倒黴碰到真的,那人族丫頭捉了我們,也沒讓我們幹什麼,誰知道她憋着什麼壞呢。”
蒼澤眉頭都快擰成一團了,他看向寒因的眼神帶着懷疑,“你沒接收到她的命令?”
“從最初那時問我們去南奎鎮的目的之後,就沒找過我了。”寒因挑眉,“她又找你了?”
“......”
寒因要的酒這時被端來,兩人默契收聲,等小二遠離後,寒因催促着蒼澤開口。
蒼澤歎了口氣,“她讓我寫一份有關落星陣的文書給她。”
“落星陣?那是什麼玩意兒?”寒因腦袋一歪,不過蒼山鬼擅長陣法,有關陣法的事情問他還真是找對妖了。
“不得了的東西。”蒼澤像是要把這輩子的氣給歎完,“最可怕的是,今早,老大也讓我整理落星陣的情報,說是将軍的意思。”
“......”寒因聽完,面露同情之色,拍拍蒼澤的肩,給他的酒杯滿上,“往好處想,至少你隻要寫一份報告就行了,一份工,兩份錢,不虧。”
“不行,寒因兄弟,咱們得趁早打算。”蒼澤沉聲道,“咱們妖族,豈能就這樣供人族驅使。”
這個問題在他們被晨星鏡強行束縛的第一日他們便讨論過了,那時他們隻想着得過且過,保命要緊,如今,蒼澤是有新的打算了?
“你有法子對付晨星鏡了?”寒因也來了興緻。
蒼澤一怔,連連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得随時做好跑路的打算。”
“......”寒因翻了個白眼,身子落回座椅,“真要是事情敗露,你我跑得了嗎?别說你我,就是那人族的丫頭,也得死。”說着,他啪地一下拍了桌子,緊張道,“萬一那人族逼迫我們洩露妖族機密,可如何是好?”
說實話,他不想自毀妖心,如果還有什麼别的方法逃脫晨星鏡,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書上說,晨星鏡的主人都是至善之人,不能這麼卑鄙吧。”蒼澤一回妖界便把所有記錄晨星鏡的書籍翻了個遍,“她跟我承諾的是,幹滿三年,就能解除契約了。”
“什麼?!”寒因的音量徒然拔高。
蒼澤連按住他,确認沒人注意這裡之後,壓低聲音道:“她沒跟你說過?”
“好好好,有這種事找你不找我。”寒因氣沖沖地灌了杯酒,“你且說說,她還給你承諾了什麼?”
蒼澤此刻全然不見剛見面時的愁容,他眯起眼,還有些得意,“每月十兩銀子,先給我記賬,待見面時一次結清,有特殊安排時另算,就像這次文書,她另給我一顆枯水仙煉制的藥丸。”
寒因哼了一聲,“枯水仙?這種話你也信?那種藥草可遇不可求,就她一個築靈境的修者,能随随便便給你?況且,人族的銀錢有什麼用。”
“唉,寒因兄,這年頭,咱們妖界的商人前往人界走動頻繁,不少妖那兒都能用人族銀錢與他們兌換咱們的貨币,十兩銀子,那可不少呢。”蒼澤勸解道,“你也别着急,你回頭問問,我覺着她為人挺敞亮的,說實話,妖王當初是鼓勵咱們與人族多往來的,要是妖王還在主事,咱們根本用不着這麼遮遮掩掩......”
“噓!收聲!”寒因臉色驟變,“你是真不要命了!”
蒼澤也知道自己方才言過,不再說話,悶聲喝酒。
寒因歎氣,“那你愁什麼,我看你樂意得很。”
蒼澤搖頭,道:“畢竟在那位鐵血将星手下幹活,保不齊哪天被發現,我就沒命了。”
“得了吧,沒晨星鏡這出事咱們也是每天擔心自己沒命。”寒因咬牙,“不行,我也得去問問我的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