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清眸如泉，映着自己的模樣，魏明靜聽見她說：“我與大人面對面，大人此刻可有感覺到妖氣？”

他往後猛地一退，險些跌坐下去，靠着過人的腰力穩住身子，側開往邊上挪了幾步，“自是有妖氣的。”

這妖的妖法好生厲害，切不可掉以輕心！

“那便是了，大人這樣專門捉妖的修者，識破浮萍木不是什麼難事，即便是加上你們修者的符咒，也隻能起到一時遮斷妖氣的作用。”霜妺落回座椅，撐着下颌，看向魏明靜。

魏明靜扭頭，“你身上有浮萍木？”

“浮萍木和遮蔽氣息的符咒都有。”霜妺歎氣，“你看，離得近了，是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魏明靜眉頭緊鎖。

他是為了薛家主而來，他也隐隐覺得林阮姑娘的病情另有隐情，尤其是在聽說了薛家主被數位姑娘纏上的事迹之後，這種懷疑更加強烈。

薛山是純陽之體，正巧林姑娘病情加重的時日，又是妖禍興起之時，過于巧合了。

“......還有一種不太可能的可能，大人可想聽？”霜妺臉上的笑漸漸淡去，看向魏明靜的眼神也少了幾分暖意。

“......願聞其詳。”

霜妺莞爾，随後眸光沉下來，周身氣場也不似方才那般溫和，像是有霜雪刮過，激得一邊的桑犬打了個寒戰。

她輕聲道：“妖剖出自己的妖心，鑽進人的身體裡，将妖身藏于人的皮囊之下，如此，妖看上去便能和普通人别無二緻了。”

“......為何要說這是不太可能的可能，妖吃人，算不得什麼稀奇事。”魏明靜的心也沉了下來。

彼此彼此吧。霜妺此刻并不願意與他就此問題争吵，她問：“大人可知道沒了妖心的妖會如何？”

妖沒了妖心，自然是死。魏明靜忽然好像明白了霜妺所謂的“不太可能的可能”。

“妖沒了妖心，要麼衰弱至死，消散于天地，要麼，墜入荒寂，永受無盡之苦。”霜妺歎道，“但這彌留之時何其短暫，又有什麼必要呢？用命，去換扮做人的那麼一會兒，不值當。”

“沒了妖心，妖能活多久？”

“一柱香吧。”霜妺想着，道，“不過若是妖力強盛的妖，興許還能撐上一兩個時辰。”

“......”魏明靜背後生出一絲涼意，他看向霜妺，“可有什麼方法，能讓妖沒了妖心還能活下去嗎？”

“這我倒是沒聽說過。”霜妺撇撇嘴，“不過......人都有那麼多種法子求生借命，妖......或許也有吧。”

池越一大早便一頭紮進煉器房裡，過了午時才感到有些餓了。

青潭山上同她一樣沒有辟谷的同門不少，經常有人借廚房做點什麼夾雜了靈藥靈草的食物，這個點去，應該還能蹭上點吃食。

今日一上午鎖妖塔都挺安靜的，也不知新來的這幾員大将習不習慣。

面前斷掉的長杖被她接上，她手邊放着剛畫的圖紙，池越準備把長杖改造一下，現在缺的材料比較多，采買倒不是難事，問題是她想劍走偏鋒，把晨星鏡也融進去。

晨星鏡是上古神器，像煉制這樣的法器，煉器房這破爐子應該是不行吧？

她想到了清霄師伯的仙品煉器爐。

書上寫，晨星鏡由祝融之火煉制，就算清霄師伯的爐子能用，這祝融之火池越又從哪裡去弄呢？

還得去藏經閣查閱一番才行。

哦對了，妖界那邊還有人呢。池越想着，召出晨星鏡，向遠處的蒼山鬼傳信一封。

轟——這聲巨響，在青潭山可不常見。

池越隐約覺得不對勁，便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

嘭！煉器房的門被推開，長宣師姐一臉焦急。

“池越！你房子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