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東方淬化出分身,分身從小斷崖沿着一路的痕迹往下尋去,到了水邊,亂石之中,到這裡霧便散了,待到東方淬擡頭看見月滿如盤,才想起今日乃望月之日。
借着月華,這底下的景象盡數顯現。
亂石之中有一具枯骨,新骨成枯,是妖作祟。
會是嵇娘所說的三元嗎?
月影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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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宮遠比他們想象的大。
但他們确實已經靠近核心了,否則這些白袍子的人不會來找他們。
身後是那團惡心的黑泥,前面是四個不知身份的白袍人。池越餘光瞥了一眼臉色煞白的弄洲,粗略估計了一下此刻交手的利弊。
眼珠一轉,池越已經挂上了笑臉,抱拳道:“我等誤入秘境,實乃無心之過,多有叨擾,還望海涵。”那些白袍人戴着寬大的帽子,本就看不清臉,池越見他們沒動靜,繼續說着:“我們隻是來找人,人找到了就走,不會幹涉你們做事的。”
沒有回應,也沒有動作,但池越莫名感覺到,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弄洲身上。
同那個奇怪的手環有關。
池越斷定。
隻一個眼神,段念就明白了池越的意思,下一瞬,人已經到了白袍人眼底,鬼仙劍斬出,铛一聲,被白袍人擡臂擋下。
白袍被震裂,露出其下漆黑的皮膚。
此擊本就為探虛實,但這結果依舊令人意外,擋住鬼仙劍的不是護甲,是法器,這法器将白袍人包得密不透風。
段念一動,白袍人自然也動了,幾乎是同一時間,金光大作,池越結陣牽制住另外三人。
小滿眼疾手快,擰着弄洲往邊上一扔,躲過了自地下突襲而來的黑泥。
弄洲小臂上的傷口已經在滲血了,不僅如此,肩上也漸漸滲出血色。
他的舊傷會不會太多了?
這個疑問隻來得及在池越腦中一閃而過,她連着後撤數步,躲過淩空而來的斬擊,又燃了一道符給弄洲加上一層結界以延緩妖力的流失。
陣法被破開,眨眼間,白袍人已經到了池越眼前。
但段念比他更快,劍切斷他的手時,法器甚至還在展開的途中。
“熔金化玄。”法訣祭出,劍域以段念為中心迅速覆蓋整個戰場,劍域中隐有虎嘯,乃白虎之勢。
白袍人的手被斬斷,但沒有血,手臂斷面漆黑一片,不斷有黑泥湧出,片刻後,又恢複如初。
段念甫一揮劍,磅礴劍勢覆頂而下,莫說這四個白袍人,就連身後那一片躁動不安的黑泥皆已被鎮住。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段念出手,但池越仍舊看得目瞪口呆。池越沒忘記此處的禁制,段念方才速戰速決,靈力定是耗損不小。
“無礙。”段念知曉她的擔心,率先開口,而後看向那些白袍人。
白袍人跪倒在地,段念上前挑開他的帽子,陰影之下,這些“人”竟都沒有臉!
“障眼法。”池越金瞳閃過,破魔眼之下,鮮有障眼法可遁形。
既然已經看破,便沒必要再浪費靈力解除,池越牽過弄洲,接着往裡走。
這些都隻是攔路兵,幕後之人還未現身。
如果說這裡遺留的鬼仙之氣會促使此地成為地仙秘境,那妖修是怎麼回事?控制石俑的傀儡絲不會有假,妖修定然對此處做了什麼手腳。
罔顧凡人的性命,這妖修的目的還未可知。所以當刻着圖騰的巨大石門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池越心中有些懷疑。
他們一路到此談不上什麼容易,但也比池越想象中的簡單不少。
鬼仙劍的感應不會出錯,石門之後,便是鬼仙之氣所在。
眼下破除禁制才是最要緊的,還有人等着他們去救呢。
段念的劍對門無用,根據竹簡上的那些圖案文字,池越依舊是一一試驗,但顯然,簡單套用符号已經沒有作用了,石門紋絲不動。
巨門之上,除了四方圖騰,中間另有一個圖騰,興許也是需要四個圖騰一一對應之後,才能催動中心的圖騰打開大門。
池越迅速結印,果然,試過之後,南方位的圖騰被鳥形文字催動,泛起紅光。
不難聯想到此題之解為四象,池越松了口氣,還不算難辦,他們隻是因為不識得這種文字,才會困于此步。
朱雀、青龍、白虎、玄武,四象對應的圖騰被池越試了出來,四方圖騰亮起,彙聚成一道白光,注入門中央那道圖騰之中。
一陣輕微的震動之後,巨門打開了。
門中有乾坤,石壁之上遍布圖騰,懸浮的石階自下而上,天不見頂,隻有一彎明月。
幻境?池越記得今日分明是月圓之夜。
忽然,池越眼中一片灼痛,她不得不閉上眼,連忙抓住身邊人穩住身形。
“池越?!”弄洲略帶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的手冰冰涼涼,但有力地回握着池越。
“怎麼回事?”小滿護在二人身側,警惕地環顧四周,未察覺到什麼術法的痕迹。
段念蹙眉,望向那道彎月。
恍惚間,池越眼前似乎閃過無數個畫面。
無盡的黑夜,高懸的明月,明月之下,滿是荒蕪,眼前又一閃,黑壓壓的人影,他們在跪拜着什麼......然後,像是有黑氣自四面而來,覆于口鼻,令池越近乎窒息!
混沌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