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混沌之氣？

混亂閃爍的畫面刺痛着池越的雙眼，她越是想看清，越是疼痛難忍，就連耳邊似乎也傳來若有若無的呢喃。

腦中鈍痛眩暈如有重錘。

渾沌之中，一抹清涼豁然将池越拉了出來。

池越眼前覆着冰涼的掌心，但此刻她覺着這份溫度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安撫。

眼前的畫面歸于黑暗，耳邊的躁動也消退，痛感逐漸減輕，她終于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想。”弄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像一道繩索般将她從那片混亂之中拽了出來。

池越喘着粗氣，擡手觸摸到弄洲的手，感覺到他要撤開，連忙将他的手壓下，繼續按在自己的眼前。

“就一會兒。”她說。

似乎弄洲能減輕這份痛苦。

“怎麼回事？”段念蹙眉，問着在場唯一一個可能知道實情的妖。

弄洲望着池越，眼中竟是少見的慌亂，見池越呼吸逐漸平穩，他才回應道：“是針對破魔眼的禁制。”

“這世上可還有其他人有破魔眼？”段念捏緊鬼仙劍，劍意逐漸在手中蓄集。

弄洲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那倒是巧了，怎麼這裡剛好就有一道針對破魔眼的禁制呢？

石階望不到盡頭，明月高懸于空，不知遠近，鬼仙劍指引的方向，又正是那彎月亮。

“不擊破幻境，要如何才能夠得着月亮？”小滿犯難，他自然是知曉段念的本事，但劍再如何強，如何能攻擊得到天上明月？

破陣是池越的強項，這四周的圖騰也隻有池越有可能識得，眼下這情形，她一時隻怕難以恢複。

“怎麼不能？”段念輕哼一聲，“幻境，終究是幻境。”

隻見她緩緩擡起手，鬼仙劍之上附着大量的靈力，她側過臉，道：“護住他們。”

小滿聞言，心中雖有疑問，但仍立刻結陣籠住池越弄洲二人。

段念周身靈力湧動，發絲衣袍無風自動，凜冽劍意自她手中綻放，這一劍，近乎劈天斬地！

劍意如風大作！沙塵四起，将所有人卷入其中！一劍出！地動山搖！

地面塌陷，弄洲将池越緊緊攏在懷裡。

小滿早有準備，結界穩穩托着幾人淩在半空。

禁制仍在。

段念失敗了？不，小滿分明已經感應不到方才那些明月、石階之類的東西了。

“禁制不止這一處。”段念出劍不會落空，她也能感覺到鬼仙劍的确斬斷了此處的鬼仙之氣。

禁制仍在，隻能說明，别的地方還有鬼仙之氣。

沙塵散去後，石室恢複正常，原來此處大小也不過方寸，段念方才那一劍，竟是将上下五層給打通了。

小滿帶着其他三人落在一處有光的通道。

池越晃悠着站了起來，拍拍弄洲的手，“我沒事了。”

“嗯。”弄洲放開她，卻未退開。

“先恢複點靈力。”說着，池越開始翻找乾坤袋。

忽然，數條樹藤從黑暗中刺出，段念反應極快，一劍斬斷，但下一瞬，斷掉的樹藤化作黑泥纏上她，而後，更多的樹藤飛來，小滿護在池越身前，而靈力形成的結界屏障似乎對這些東西都沒有作用。

樹藤撞在結界上，化作黑泥滲透進來，靈力反而在喂養這些黑泥，小滿隻能以劍揮斬。

靈力不行，妖力自然也不行。

這些黑泥與方才相比更加厲害了，而且更加聰明。

“師姐！小滿！”池越瞳孔緊縮，黑泥轉眼間已經裹住了段念和小滿大半個身子。

“池越！”随着弄洲的呼喚，一道溫暖的力量纏繞在池越周身，池越一驚，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飛了起來，不僅如此，段念和小滿也從黑泥之中被拉了出來。

除了弄洲。

是弄洲的妖力。

眼前的畫面迅速後退，妖力相助之下，他們毫無阻礙地穿過層層石壁。

池越昏過去之前，隻記得弄洲被黑泥吞噬的畫面。

他們相隔那麼遠。

她卻清晰地記得弄洲的眼神。

他好像做好了随時去死的準備。

為什麼呢？

他不是為了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才找來辰星鏡與池越接下妖契的嗎？

為什麼能毫不猶豫地放棄自己呢？

池越靈台之中，那始終模糊的名字似有閃動。

“弄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