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回來啊,你這畜牲。”
孫乾擦着手中的刀,越過火光,看着從暗處走來的嵇娘。
他左肩裹着布條,上面滲着血,看樣子剛受傷沒多久。
他坐在原處,身後的小弟們倒是坐不住了,一個個都兇神惡煞地提着刀沖着嵇娘。
“你還沒死,我自然是要回來的。”嵇娘說得淡然又堅定。
池越看了眼前面那群人,又看了看火堆邊上狼妖的屍體。
“妖修?”池越認命般走上前,站在嵇娘的身邊,用隻有她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挺會算計啊,帶我去找人,順便在路上幫你解決一些麻煩是吧?”
“必經之路罷了,怎麼能說是算計。”嵇娘勾起唇角,但随即又冷下臉看着孫乾,“我不願仙長為難,仙長全當看不見就行。”
孫乾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池越,嗤了一聲,“築靈境的廢物,連你身邊的東西是人是妖都看不出來嗎?”
啧。池越翻了個白眼,“道友拂光境的修為,不也沒看出來自己是畜牲嗎?”
仗着自己一身修為作惡的人,才是畜牲不如。
“找死!”孫乾暴起,刀光一閃,已逼至池越面門。
“巽風!”腳下一輕,池越已帶着嵇娘淩空閃到另一處。她啧啧兩聲,譏道:“喲,這是惱羞成怒了。”
“青潭山的人。”孫乾認出了池越的法術,“沒想到,青潭山的人竟和妖同流合污。”
“閣下方才的招式出自幻海城,幻海城知道他們門下出了你這麼個玩意兒嗎?”池越看得見,這個人渾身被死氣纏繞,與村民不一樣,他這樣的,身上一定背了不少人命。
“去死吧!”嵇娘已經撲了出去。
池越阻攔的手還懸在半空,見自己已被包圍,無奈歎氣,召出長杖,開始結陣。
此刻嵇娘眼中泛起綠光,手已化為利爪,速度極快,孫乾的刀堪堪擋住攻勢,人已經被逼退數步!
“畜牲終究是畜牲,連主人都敢動手!”孫乾啐了一口,左手掐訣,誅妖法咒已成,瞬間,嵇娘周身淩空出現數道光鍊,一旦觸及,嵇娘便會被灼傷。
拂光境的妖修自是不容小觑,孫乾肩上的傷是昨日夜裡嵇娘留下的,但若非他一時不察,嵇娘也不能得手。
此刻,他狂性大發,揮刀劈砍,又快又狠,而嵇娘已無妖心,修為自然大打折扣,若非被以魂線制為靈偶,早已魂飛魄散,靈偶靈力均來自于主人,魂線的主人若不出手,她絕對敵不過孫乾。
但嵇娘身後操線之人若要動手早就動了。
池越咬牙,趁着束縛法咒生效趕緊吞了粒補充靈力的丹藥。眼見孫乾的刀就要落在嵇娘身上,嵇娘不閃不躲,竟是要用命去搏孫乾的死。
鬼仙劍飛出來時,池越總算是松了口氣。
段念攔在嵇娘身前,盯着被震退的孫乾,問池越:“來遲了?”
池越搖頭:“來得正好。”
而嵇娘掙紮着起身,嘔出一灘血,但下一瞬又朝孫乾攻去。
看這不要命的樣子,殺了蔡叔的人,應該就是這妖修了。
真是神奇,她有了嵇娘的記憶,在回憶起自己身份後,依舊将自己認作嵇娘。
池越不禁想到她說的話——“我有着嵇娘的皮囊,嵇娘的心,嵇娘的記憶,我就是嵇娘。”
“......真是造孽。”池越想見到那個至今仍躲在暗處的妖修的心情在此刻達到極緻。“天垣列宿,護我真罡!”紫微咒閃過,池越的身法及力量短時間内得到極大提升,長杖在她手中掄了一圈,劃出好看的弧度,下一瞬,一杆子一個,把那群雜兵打得吱哇亂叫。
這些人的修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自然不可能是池越的對手。
池越心系嵇娘那邊的情況,轉頭看去,嵇娘、段念和那妖修仍在纏鬥。
嵇娘不管不顧,段念為了不誤傷她收了力,那妖修奸詐至極,一同與嵇娘過招,一邊用嵇娘去擋段念。
池越正想辦法,卻忽然見到石室的四周逐漸冒出了黑泥。
又來了!
“啊啊啊啊啊!!!!”身後傳來慘叫。池越回頭便看見一個盜墓賊雜兵沒來得及避開黑泥,被黑泥裹住,黑泥從他七竅鑽入,不消片刻,這人便融化了,與黑泥化作一體。
那妖修見狀,口中輕念着什麼,黑泥竟繞開了他,他一個閃身便消失了。
其他雜兵見狀,也紛紛結印,往外逃去。
池越眼疾手快,抓了跑得慢的一個,盯着他的手勢,“再來一次。”
“啊?”這人滿臉驚恐,手指都快被他自己折變形。
“避開這些東西的咒術口訣,再念一次。”池越臉上揚起“和善”的笑,将人往後一推。
下一刻,黑泥已然湧至他面門。
“啊啊啊!我說我說!!!”盜墓賊念起咒語,發聲不像人族的語言,也不像妖族的語言,構詞奇怪拗口,搭配他的手勢,那些黑泥倒真的沒有再逼近了。
池越已經記住法訣,将人擰了回來以免與黑泥來個親密接觸。
見他轉身就要跑,她手上亮出光鍊一甩,又将人捆了回來。
這些盜墓賊常年在山中活動,不可能不知道月影村的事情,既然知道月影村的事情,又出現在這地宮裡,知道如何避開這黑泥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