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開口,嗓音低沉:“沒事,我看你有些面熟。”
沈清川挑起一邊眉毛:“怎麼,我小時候你抱過我?”
顧行山此刻正站在男人身後,聽着沈清川的話,拿起鷹頭手杖戳了戳男人的後背,男人會意,挪了下腳步,沈清川看見了男人身後的顧行山。
“是你?”
顧行山唇邊勾笑,一席剪裁得體的藏藍色高定西裝,正撐着一支定制鷹頭手杖,整個人矜貴高冷,嗓音卻是輕柔:“沈老闆,好久不見。”
沈清川沒有搭話,隻是看着顧行山英挺鼻梁上的墨鏡,翻了個小白眼:你看得見嗎就說好久不見。
顧行山沒聽見沈清川的聲音,又拿起手杖戳了戳男人,男人又會意,看着沈清川手上拿着的高跟鞋套,問:“沈老闆怎麼拿着這麼多高跟鞋套?”
沈清川語調閑散,慢慢悠悠地說:“拌沙拉醬吃。”
男人:“……”
顧行山沉思了一會,緩慢回話:“可以讓禮賓員幫拿。”
沈清川平平地哦了一聲,随即繞開了他們二人,往那三個女孩走去。
男人看着顧行山的背影,拖着強調,語氣有些欠地笑道:“哥,我看你是拿不下這個小辣椒啊。”
顧行山拿起手杖敲了一下顧景的肩:“你話多了。”
在女孩們一聲聲的謝謝哥哥中,婚禮儀式終于開始。
賓客紛紛落坐于一排排木椅上。
沈清川在爺爺沈年身旁坐下,顧行山則和他隔着婚禮路引坐下。
沈清川看着沈年逐漸紅起眼眶,心裡暗自歎了口氣。
參加婚禮這種人情味兒十足的事,管他平時再威嚴刻闆的一個人,都會忍不住多情矯情變得柔軟起來,人就是這樣奇怪又有趣。
婚禮曲目奏得動聽動人,沈年突然開口,不知是說給沈清川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清川啊,人這一生,沒有想的那麼好,也沒有想的那麼壞,現在好像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回首看這一生,總覺得忙忙碌碌一輩子,是在趕着去死。”
沈年最質樸傳統的阖家團圓的觀念沒有得到子孫的守護,昔日的大家族好像正走向風流雲散。沈家現在擺在明面上的問題,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
一場喜事能生出這樣的哀情,沈清川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到這精明一世的老人,索性隻握住沈年的手,拍了拍,以表安慰。
“沐浴陽光之下,靈魂吸收氧氣,我們一起見證幸福甜蜜……”
人都快熱得喘不過氣了,還靈魂吸收氧氣。
司儀伴着卡農-巴赫念完開場,沈楊楊穿着長婚紗的款款而來,她的父親沈和笑得滿面春風,牽着她走向新郎。
沈清川偏頭,看着新娘唯美優雅地從一旁走過。
一襲鑲滿水晶的幾米長婚紗在陽光下璀璨,細細閃閃漸漸從眼前劃過,婚禮引路對面的顧行山闖進了沈清川的眼。
花之圓舞曲奏得動聽,兩個小花童蹦蹦跳跳着撒花,顧行山坐得威正,沈清川突然心裡想:心機這麼深的人,誰會想和他結婚?
也不知顧行山身上是不是裝有什麼探測雷達,沈清川正盯着他發呆,他竟回過頭來,似是在和沈清川對視。
沈清川頓時一種被抓包了的緊張,連忙轉過頭,心髒砰砰直跳。
随後又一想,顧行山又看不見,隻是巧合吧?
于是沈清川又轉過頭,發現顧行山的頭已經不再轉向他這邊。
沈清川松了一口氣,隻是巧合。
新人宣讀誓言,交換戒指,新人各自的好友發言,婚禮流程一套下來,到了互動性最強的新娘扔捧花環節。
一衆年輕男女熱熱鬧鬧地離開座位,站到儀式區前簇擁着搶捧花。
“扔左邊!扔左邊!”
“扔右邊!扔右邊!”
“扔中間!扔中間!”
“扔給我!扔給我!”
沈清川看着他們舉着高高的手,歎了聲氣:真可愛啊,對婚姻如此向往。
終于在一堆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新娘幹脆利落地扔出了捧花。
“啪——”
究竟花落誰家?衆人紛紛投去目光。
花落在了傲嬌的沈清川家。
沈清川看着懷裡的栀子花,愣住了。
他瞬間成為了這場婚禮的焦點,包括顧行山,也轉頭向他這邊。
“送出去!送出去!”
一群人起哄着,想看看傲嬌少爺沈清川人生第一次送花,會送給誰。
沈清川雙手捧着那束栀子花,站起身,看着席間坐着的各位。
随便找個女生送出去吧,謠言四起,一不小心毀了人家姑娘清白,随便找個男生送出去吧,謠言四起,也會毀了人家男孩的清白。
沈清川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做燙手的山芋。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思前想後猶豫不決,沈清川最後鎖定了右邊的目标:就你了兄弟!
衆人滿懷期待地看着捧花扔向的方向,大吃一驚!
竟然是更高傲的顧行山?!
懷裡被扔來一束捧花,顧行山愣了愣,随即動作小心地從懷裡拿起那束栀子花。
沈清川内心一陣竊喜:來吧,謠言快快起,你算計哥,哥要毀你一世清白。
可是,誰敢造他IN集團CEO顧行山的謠?
起哄的人群不再起哄,隻是應場合地開始鼓起了掌。
傲嬌沈清川對上高傲顧行山,外人還好,當他們是兄弟朋友之間開開玩笑鬧一鬧,可玩的得好的那幾個就不這麼認為了。
陳涵看熱鬧不嫌事大:“我要開始造謠了。”
更有嚣張跋扈陸嘉澤:“我要準備傳謠了。”
還有天真無邪林芊芊:“我已經信謠了。”
好在,盛夏的婚禮,浪漫但火熱,每個人都頭頂烈日,每個人都被曬得蔫,鬧了一會就都懶得沒了動靜,司儀也專業,及時穩住了場面,并完美地說完了結束語。
終于走完了流程,被曬得不行的賓客們紛紛沖進酒店,湧進晚宴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