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家屬還在，醫生也就點到為止，不再往下說了。

他怕旁邊這個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年輕人哭得更大聲。

又是熟悉的病房，熟悉的醫生，熟悉的陪護人。

病房布置得溫馨而奢華，床鋪柔軟舒适，空氣中彌漫的不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是沁人心脾的柑橘香。

沈清川有氣無力地躺着，眼神在穿白大褂坐在床頭的黎之神上飄忽不定，随後他愛上眼睛，堅定地認為：這個病房，不幹淨。

随後，沈清川又默默在心裡做了個決定：出院後要去找個大師算一下，求個平安符什麼的。

黎之看着沈清川睜開了眼，忙問道：“清川，你在這個醫院充了會員嗎？那種什麼消費可以享受優惠的會員。”

顧行山坐在窗戶下的沙發上，墨鏡裡的雙眼狠狠地瞪了黎之一眼：“閉嘴，就你話多。”

沈清川虛虛地擡起眼皮，看向顧行山，話卻是對黎之說的：“太久不見你了，來見你一面，不用太感動。”

顧行山撐起手杖，走到床頭前，用手杖戳了戳黎之的腳：“你可以讓開了，清川我來看着就好。”

“……”黎之對着顧行山翻了個白眼，随後翹起了個二郎腿，聲音散漫地說道，“顧行山，這裡是醫院，我家的醫院，你讓我走，我就走？搞笑。”

沈清川看着顧行山站着，心裡不是滋味。

太可憐了，什麼都看不見，撐着手杖幹巴巴地杵在這，實在是，太可憐了。

“黎之，你先去忙吧。”沈清川聲音輕輕的，聽着有些虛，“有什麼事我再叫你。”

沈清川話說完，黎之不情願地起身，讓出了位置。

他不會給顧行山面子，但絕對會給沈清川面子，沒人能對沈清川的那張臉說不。

“顧總，給我們清川吃點好的吧。”黎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瞧把我們清川都瘦成什麼樣了，哎——”

聽着黎之的話，顧行山薄唇緊抿，皺了皺眉，随後大手推開黎之坐過的椅子，又從一旁拉過一張新的椅子坐下。

待顧行山坐好，沈清川伸手，握住了顧行山的手，聲音裡滿是歉意：“對不起。”

顧行山愣了一下，随即雙手回握住沈清川清瘦的手，嗓音溫柔地問道：“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沈清川輕輕歎了一聲：“答應了你今晚去約會的。”

現在好了，約到醫院來了，剛剛還有個三秒對顧行山翻十個白眼的黎之。

“靠北！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江白一推門，就看了兩人你侬我侬地手拉手。

“……”沈清川快速将手從顧行山的手中抽出，随後假咳了幾聲，“來了就坐下吧。”

江白也不客氣，徑直走到病床前，坐下剛剛黎之坐過的椅子。

“這醫院真高檔啊——”江白挪了挪屁股，感慨道，“椅子還帶加熱功能。”

沈清川：……

顧行山：……

要不要告訴他，那是黎之的餘溫？

沈清川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算了，有時候善意的隐瞞總是不錯的。

“牛奶送去化驗了，化驗結果是被加了苦杏仁苷。一杯牛奶五百克，被加了五十克的苦杏仁苷，按理說這個苦味明顯，人能很容易嘗出來。”江白托着腮，發出靈魂拷問，“所以老闆，這麼苦的牛奶，你喝着的時候怎麼一點都不懷疑？”

沈清川抿了抿嘴，最後看着顧行山緊皺的濃眉和泛紅的鼻尖，有點心虛地說：“我以為這個牛奶是這種口味……”

“靠北啦！”江白一臉不可思議，“這是牛奶不是咖啡，你長這麼大聽說過什麼苦味牛奶哦。”

顧行山皺着眉，清咳了一聲，随後開口：“清川可能以為是拿鐵味的牛奶。”

江白：……這兩個人是拿長腦子的勁去長臉了嗎？

“下毒的人電視劇看多了吧。”懶得理這對夫唱夫随的小情侶，江白翹起個二郎腿，啧啧道，“我覺得可以查查，周圍有誰愛看那部電視劇。”

“啊～～啊～～～夜～夜～想～起～媽～媽～”

電話鈴聲響起，江白滿臉問号地從兜裡掏出沈清川的手機，遞給沈清川。

沈清川一看，是姜妍。

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姜妍的聲音：“老闆，我明天會肚子疼，要請假。”

沈清川聽得一臉疑惑：“啊？用預制病請預制假嗎？”

“老闆。”姜妍聲音正經，語氣不容反駁，“女人的事，你少管。”

“哦哦哦哦好。”沈清川自認為懂了，女孩子嘛，一個月都有那麼幾天，“那你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姜妍——”一個熟悉的女聲從姜妍的電話裡傳出，“這個扣子好難扣上，你來～”

沈清川聽着，皺着眉思考了兩秒。

這熟悉的聲音……想起來了！

是喬言！

等等——

姜妍……和喬言？

“姜妍……”沈清川驚得看向江白，随後假咳了兩聲，猶豫着開口，“你和喬言……”

“在和誰打電話呢？”

喬言走過來，靠上姜妍的肩，蹭了蹭姜妍的頸間。

“寶寶乖，是我老闆，我在和他請假。”姜妍也歪頭蹭了蹭喬言的臉蛋。

“清川嗎？”喬言笑了一下，随後拿過姜妍的手機，說，“我來和他說兩句，”

姜妍和喬言的膩歪對話，沈清川聽得一清二楚，他實在震驚，實在驚疑，她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清川，好久沒見。”

喬言溫柔又清透的聲音傳進耳裡。

“好久不見，喬言。”沈清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和姜妍……什麼時候的事？感覺好突然，我從來沒想過，你們會有交集……”

就像咩咩叫的小綿羊和叭叭叫的大喇叭一樣，一個是動物一個是物品，不會有人把這它們結合在一起想過。

“大概一個月前吧。”喬言頓了頓，接着說，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清川，在你們的故事裡，我們隻是配角，但在我們的故事裡，你們才是配角。”

“好了，老闆，我和言言先忙。”姜妍接過手機，捏了捏喬言的腰，對着電話說道，“有空再聊。”

姜妍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挂斷了電話，沈清川的手仍一直舉着手機，一動不動，他驚呆了，滿臉地不可置信：“我靠……好……牛逼……”

“所以……”沈清川僵硬地看向江白，問，“這就是當初你讓我不要喜歡喬言的原因？”

“嗯！”江白點了點頭。

“時間不早了，表行還有點事，我先回去處理一下。”江白邊說邊起身走向門外，關門前還說了句，“老闆，早日康複，886。”

在一旁安靜許久的顧行山突然開口：“姜妍和喬言的事，确實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沈清川雙手抱胸，輕哼了一聲，“所以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呗。”

顧行山伸手揉了揉沈清川的手臂，嗓音寵溺：“清川，有件很有趣的事你好像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