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自己知道。”柏戚容淡淡回應。

“累不累？等出了隧道，車在路邊上停一下，換我開吧？”米浮衍記得出了隧道有一小截鄉道，馬路旁邊有一小塊空地。

“不用，這點路我直接開過去，不用你操心。”

“行，你把我放小區門口就行，不用送進去了。”

米浮衍說完客套話，打開手機，終于有了一格信号。

屏幕通知欄第一條顯示黎文柏39個未接來電。

原來不是黎文柏沒打電話，而是自己的手機沒信号了啊。

米浮衍給黎文柏撥了過去，“喂？文柏？你把郝雲來接上了是吧？

嗯，接上人就行，我見大廳沒人，想着你們應該先走了。

沒事，我這會兒也坐上車下來了，暴雨天在山上确實有點危險。

那票的事你盡快幫我辦一下，我們過兩天就要用。”

滋滋滋...

電話被切斷了。

又沒信号了。

米浮衍莫名其妙，他剛才好像看見柏戚容按了中控某個按鈕，随即沒了信号。

“哎？你走錯道了吧？應該在這個路口下。”米浮衍打電話沒注意，擡眼一看回家的小道已經離他遠去。

豆大的雨珠噼裡啪啦拍在車窗上，被疾馳的轎車拉成一條從左上到右下的、細若遊絲的斜線，彙聚、分裂。

“算了，這條路也能回，就是要多繞一圈。”米浮衍不敢多抱怨，柏戚容這狀态像是能殺十頭野豬。

在柏戚容錯過第三個路口之後，米浮衍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戚容，再往前走，就離我家越來越遠了。”

車轱辘飛速趟過凹陷的土坑，防撞預警滴滴響了兩聲，米浮衍沒聽到回應，勉強咧了咧嘴角，“戚容...？”

“你不說話，我就打開車門跳下去咯。”米浮衍一字一句說道，打開手機通訊錄，撥通了置頂的号碼。

五，四，三，二...

米浮衍心中默念，倒數結束挂斷了電話。

打不通？

他又撥了一遍。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系統嘟——嘟——的忙音砸在米浮衍的心上。

關鍵時刻不要掉鍊子啊，小A！

小A是保镖小隊的隊長。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在山上的時候，米浮衍給小A打了電話，叫他們随時待命，如果尹少煊有過分的舉動，比方說開車劫持把他關小黑屋之類的，小A他們就開直升飛機過來救他。

十五，十四，十三...

米浮衍不信邪又打了十五個電話，均以失敗告終。

“時速一百一，你跳下去，跟自殺沒兩樣。”柏戚容冷哼一聲，

“你的腳後跟要麼被卷進車輪，要麼先着地，以碾成碎泥為代價使得速度為0。

但身子還跟着車子繼續往前沖，一團爛肉啪嗒拍在冷冰冰的案闆上。

下半身摔成漿水了，上半身還在苟活，你就想要這樣的死法？”

“你應該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不尋常。你想要找到答案，卻又在逃離知道答案的人。”

米浮衍弄得煩躁，“少賣關子，有話直說。”

“這個關子我今天還就賣了！”柏戚容單一隻左手扶方向盤，右手在空中左扭右擰舞着手花。

“人生苦短，不如及時行樂。”

“瘋子。”米浮衍下意識抓住斜上方的扶手，冰涼順滑的觸感讓他一愣，張開手緊緊貼合在車頂上。

這是....玻璃？

整個車頂都是用玻璃做的，為什麼黑黢黢的看不見外面？

也沒反光。

他迅速拉下車窗，疾風蜂擁而來，一股腦灌進車廂，米浮衍一條腿蹬在駕駛座的靠背後面，另一條腿半跪，五根腳趾一齊發力，将上半身好不容易送出車外。

柏戚容方向猛地往右邊打，又接着一個甩尾，漂移回左邊，怒吼道：“你不要命了？”

“你都活不久了，還能讓我活下去啊？”

橫豎都是死。

米浮衍咬牙罵了句娘，胳膊往車頂死命夠，果然抓住了一塊幕布。

他屁股往後用力坐，腰背也擰成條繩兒了往後靠，連帶巨大的黑色幕布一塊扯回了座位。

電話終于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