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師姐,改日見到盛掌門也幫我謝謝他好嗎?”
她嘴上說着謝謝,實則内心還在奇怪。
沈罂爻擡起膚如凝脂的手臂,搭在浴桶的邊緣上,順勢做支起下颌的動作。
水滴順着她漂亮的手臂線條緩緩滑落在地上。
“我對盛予懷的态度不甚友好,他為何反而對我照顧有加?”
“奇怪,當真是奇怪。”
“對了,這位師姐,你們那位首席大弟子,蘇言之。”
本在小心翼翼擡手加水的人,立刻動作僵硬,心思遲疑了。絲毫沒有察覺,水桶的水悄悄浸濕了衣服。
“他怎麼樣了?身體可有好些了?”
“……”
沈罂爻想到自己現今在毓華門的身份,是個半路來聽學的女子,随意打聽他們視若珍寶的首席大弟子,似乎不太合适。
她輕咳一聲,“咳,不好意思,我隻是替我一個朋友打聽一下,你就當我沒問過。”
“師姐,你怎麼不說話。”
沈罂爻語調一冷,說罷,放下手臂,開始警覺起來。
身後之人本就頭暈眼花,微不可查地咽了口唾沫,似乎想放下水桶跑路。
她将目光落在左側浴桶邊的衣物,指間在空中輕劃,幾道金色的流線交纏閃爍,飛向了周身的紅紗。
瞬時,紅紗朝她身後攏去,死死擋住了她的背影,沈罂爻抓上衣物破水而出。
身後之人後退幾步,在紅紗的交疊後窺見了一個清瘦窈窕的身影。
待沈罂爻穿戴整齊,顯露身形之時,那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沒想到這毓華門作為星正第一宗門,竟然還有偷窺狂!!!”
“我非得把人抓出來不可。”
說罷,她沿着青石小路,火冒三丈奔出了甯園。
此地環境娴靜,少有弟子過來,她速度極快,轉過身迎面撞上一人。
“不好意思,你有沒有見到一個………”
沈罂爻險些摔倒,連聲道歉,卻被那人頗為有禮地握住了手腕,他語調溫柔極緻。
“沒關系。”
聽到這個聲音,沈罂爻登時擡頭,一雙圓眼瞬間明亮起來。
蘇言之額頭微微出汗,鬓角發絲相較以往也顯得有些淩亂。
她才要說話,便聽見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言之,你在做什麼?”
盛予懷緩緩從後方走過來,他神情肅穆,宛然一位厲色嚴師。
“盛掌門?”
“沈姑娘怎麼在這裡?”盛予懷壓低聲音道。
“我…….”
是為了抓偷窺狂?
“方才有人闖進我的院子,我是來抓小偷的。”沈罂爻理直氣壯道。
“哦?抓小偷,我毓華門弟子個個恪守門規,哪裡會有小偷,想必姑娘看錯了吧,再說了,姑娘今日才來,好多人都不認識你,能來這兒偷什麼東西呢。”
說罷,一着毓華門宗服的女弟子慢吞吞走了過來,她捂着肚子面露苦色,一見到盛予懷,立刻立正了,但面色仍舊蒼白。
“掌……掌門?”
她神情慌亂,似乎沒想到會碰見掌門,一時間惴惴不安。
下一秒,她又看見了蘇言之,臉色瞬間更難看了。
她似乎欲作解釋,卻沒想到被蘇言之搶了先。
“錦書,為何行色匆匆,舉止失禮?”
錦書哪裡想得到會被他如此發問?!原本還想解釋一番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但突然想起了什麼說不得的事情,吞吞吐吐半天。
“是….…掌門說沈姑娘初來乍到,多處地方不熟悉,命我給她提熱水,我……”
她看着蘇言之微蹙且不善的目光,“我吃壞了東西。”
“忘記給姑娘提水了。”
“方才那人果然不是你。”
沈罂爻倒不甚在意她有沒有來,但實在想揪出那個偷窺狂,然後拖出來亂棍打死。
“趕緊回去吧。”蘇言之發了話,錦書立刻逃了。
“看來,是有人頂替了錦書,給姑娘送水了?”盛予懷若有所思,猜到了七七八八。
“姑娘不必擔心,此事我一定會徹查,毓華門不會包庇此等品行不端的登徒子。”
盛予懷都這麼說了,沈罂爻也沒什麼追究的意願了,她象征性地笑着拱了拱手。
“有勞。”
看着二人一同離去的背影,沈罂爻在原地駐留許久。
“果然,他不記得我了。”
沈罂爻不愧是天界優秀員工,時刻謹記自己卧底的職責,為此制訂了一份缜密的一流宗門再造計劃!
至少不能随随便便倒閉!
攤上這種盡職盡責的員工,你就偷着樂吧。
翌日清晨,淩雲道場,沈罂爻躲在樹後,悄悄觀看衆弟子練劍。
“我的天哪,他們這麼早就起來練劍,精氣神真好,不愧是年輕人,就是血氣方剛哈。”
她一邊看一邊點頭,将這些劍招一一記到了心裡。
“也不是很難嘛。”
話音剛落,身後一陣風吹過,她感覺到有人戳了戳自己。
“幹嘛呀~别戳我,忙着呢。”
“姑娘,你是哪個班的?在這兒幹什麼?”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沈罂爻登時一驚,竟然一頭向前栽了過去。
身後之人眼疾手快,瞬移到她面前,手臂輕輕一撈,便接住了她。
沈罂爻趴在他手臂上,驚恐地看了看他。
“蘇言之?”
隻一個擡眸,她便發現蘇言之眼神微動,遲疑了半晌,似欲開口,卻又沉默。
“忘了,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沈罂爻連忙直起身子,心中忍不住欣喜,這才想起了他問的問題。
蘇言之亦是目不轉睛盯着她,微不可查地深呼吸一口。
“你在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