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都想找死,那麼,盡管來赴!!”蘇言之周身緩緩升騰起團團黑霧,他雙目血紅,一道劍鋒橫空劈波而去。
劍鋒如同一道形似峨眉月的光弧,全速而逐,擊中南漪的腹部。
南漪腹部重傷劇痛,口噴鮮血,連連後退。
蘇言之快步上前,追上不斷後退的她,他目光獰厲,伸手掐住了南漪的脖子。
南漪被他掐在手裡,呼吸不暢,眼珠不受控制痛苦轉動,餘光無意間瞥見了地面上橫七豎八躺着的,今日前來圍剿蘇言之的魔族衆人。
周遭陡然靜寂無聲,唯有蘇言之砰砰急促一反常态的心跳聲。
蘇言之側身低頭,并不看南漪,似乎格外痛苦。他頭疼欲裂,渾噩恍惚,血液滾燙翻滾,丹田的靈海被混亂的思緒攪了個天翻地覆。
無意間,他閉目間竟然看到了,沈罂爻獨立于城樓之上,雙手撐天,隻身禦水的場景,沈罂爻整個人勢單力薄,已經到了力頹的邊緣。
沈罂爻轉過頭,鬓角浸水,發絲淩亂,憂心忡忡望着身後,那個聽不見回音的方向。
“言之,都說了讓你把玉墜拿走,還不上,可不要怪我啊……”沈罂爻苦笑着,在腦海裡回憶着蘇言之的臉龐。
“言之啊,這次面對的是九溟滄珠,上古神器,回頭你可不要覺得是我太弱了。”
“言之啊,幸好你沒來,不然我還沒把你拐回雲舟派,你就要死了。”
“言之啊……”
“乖徒兒……”
沈罂爻自言自語,意識模糊,手中的法力逐漸減弱,水幕中徐徐裂開了一道口子,意圖将她吸食其中。
“罂爻——”
長空之外,一道微弱而又清晰的人聲跨越濤濤水聲,傳到沈罂爻的耳邊。
風雨之中,沈罂爻站在城樓之上,将墜未落之時,她聞聲轉頭。
蘇言之奮力朝她伸出一隻手,将觸未及之時,在他眼前,沈罂爻悄悄後撤一步,整個人跌入城樓下的流水漩渦之中,破碎成無數個再也抓不住的虛幻泡影。
水幕崩塌,源源不盡的流水群起而上,将大腦一片空白的蘇言之掃到一旁。
蕭衍站在東臨山的斷崖之上,欣賞着即将被無情流水覆滅的城池。
“她死了嗎?”
一個聲線沉穩的女聲從蕭衍身後傳來,她步伐穩健而從容,絲毫不為眼前的浩劫所動容。
蕭衍目光落在女人的臉上,又看向了山下奔湧的流水。
“就算不死,沈罂爻也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來,日後不足為懼,還請……”
“君上放心,絕對萬無一失。”
“九溟滄珠盜取不易,你找到阿逍的神魂了嗎?”
女人目光轉向蕭衍,如同上位者對下屬者的冷聲詢問。
蕭衍慵懶地轉了轉脖子,“君上要我找,我自然不敢推辭,放心吧,雲競逍的神魂早就出了海族的瞞天獄,目下,已然在空霜飛閣,您的榻上了。”
女人擡起頭,空中烏雲聚攏,隐天蔽日,她繼續問道:“九虛間呢,我族将士,何時出關?”
“圈養魔奴從未停歇,哪怕以一城生人魂魄,複我族将士一人。君上,這次回來,您開口就問我雲競逍在何處?我險些以為,您把那九萬被二十八星神封印的魔族兵士忘卻了呢。”蕭衍心有不滿,大着膽子直截了當問道。
女人的手隐藏在寬大的袖子裡,衣裙下擺印染着錦簇的藍白色花團。她負手屹立如松如柏,冷哼一聲,“有話直說便好,既然我回來了,便不會舍棄一兵一卒。”
“不過,你不是說沈罂爻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嗎……”女人冷聲而言,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愠怒。
“當然……她……”蕭衍起初語調自信,他循着女人的目光,看向了蒼穹積聚的陰雲。
此時,陰雲顔色陡變,已然變成了魆魆墨色,雲層翻滾之中,清晰可見的無數條縱橫交錯,璨璨回形紋路。
一道冰柱從虛空中冷不丁攻向蕭衍,女人與他并肩而立,略一拂袖,身前便凝結起護盾法陣。
冰柱打在法陣上,紋絲不動,女人微微壓眼,眸中異光一片,冰柱便頃刻破碎,向四周飛濺而去。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