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必要對我保留那些,且不說這世間能傷她之人少之又少,我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再者,以她的性子,既然選擇坦誠以待,便不會再遮遮掩掩。”
“這其中定有疑點,如她所言,她是天外天二十八星神之一,應當隸屬星尊座下,可這個桃源……無論如何也算對她後來之路影響甚大,我竟從未聽她提到過,一次都沒有,是她心中明知卻不想提及嗎?為什麼不想提?我遍覽古籍,也對桃源祖師這個名字頗為陌生。”
“最後……我到底是如何來到這裡的?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幻是真?”
蘇言之鎮靜自若,原地立定。他甫一擡眸,隻覺周邊光景流轉,陡然墜入黑暗,藍色的火焰在他腳下蜿蜒跳躍,桃源的聲音回響在他耳畔。
“記住了,你一定要做一個好的神明。”
“我希望你愛風愛月,愛這世間一草一木………”
桃源循環往複在說那幾句同樣的話,語調冰冷,毫無生息。
“住口吧你,簡直錯的離譜。”
蘇言之昂首挺立,目光如炬,他直視着虛空中黯淡的星屑,在他說完之後,那些循環往複的話語戛然而止。
“我有何錯?”
虛空之中,再沒傳來桃源的聲音,取而代之,是一個頗為年輕而清朗的男聲。
星辰碎屑之中,依稀可見半個破碎的背影。
那人長發在側,寶冠玉帶,皂衣華服,手掌隐于長袖之中,指尖似乎還盤玩着瑩潤手持,隻觀身形輪廓,便知是個風度翩翩的男子。明明與他近在眼前,蘇言之卻看不清晰他,聽聲音,那人好似心有不悅。
蘇言之嗤笑一聲,渾然不懼,“哪都錯了,不管是白嘤嘤,還是沈罂爻,她用不着任何人希望她做什麼?所以,收起你那多餘的希望吧,她不!需!要!”
“再者,她要做什麼,似乎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更遑論愛這麼宏大的事情,這責任太重,我替她婉拒了。”
“就算真的要愛,她也隻需要愛她自己!”蘇言之低吼道,目光凝視着那半個不懷好意的虛影。
虛影人背對他,一直撥弄串珠的手指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他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哦?難道……你不想她愛你嗎?你難道對她沒有觊觎之心,非分之想?”
“你是個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尚未可知,但你說起話來,着實不中聽得很。你無非就想看到我愛而不得的挫敗模樣,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便滿足你的好奇之心。”
“我唯願她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至于愛不愛我,是她的事情,我愛她就好了。”
言此,蘇言之眉舒展頭,沈罂爻的容顔逐漸漫上心頭,他因而不禁莞爾一笑。
“罂爻有自己的堅守,不管她未來會面對何種艱難,我蘇言之一定會陪她一路,但在這之前,永遠也輪不到你這個躲在暗處之人叫嚣!”
虛影手指掐着串珠之間的縫隙,他咬牙切齒道:“事到如今,我當真未曾想到,你竟然被她影響至深,連這以下犯上……連這咄咄逼人之态都跟她有樣學樣。”
蘇言之看得出來,這個行迹詭異的虛影明明氣得要死,卻偏要裝出一副心如止水,不為所動的虛僞樣子。
隻見眼前虛影漸漸消失,蘇言之腳下地動山搖,好似這裡要坍塌一般,可他身處白嘤嘤心境之中,“難道是外面出了什麼事?”
蘇言之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再睜開眼,自己竟然掌控了白嘤嘤的身體,他擡頭,頭頂天空正逐漸縮小,一群人正飛往頭頂缺口,匆匆忙忙向外逃離,那些人頭也不回,當所有人退出後那道缺口轟然關閉。
黃灰色的塵土飛揚,熔岩噴濺,群魔亂舞,宛如地獄。
蘇言之站在高峰之上俯瞰一切,“這是……那場神魔大戰,危月燕自請一命入殺陣,與魔君同歸于盡。”少時書上的文字在這一刻瞬間融入腦海,化作眼前光景。
“為什麼?”蘇言之忍不住發問,可他來不及細究,身後瘋狂肆虐的魔族已然咆哮而來。
“沈罂爻——去死吧你!”
“快來啊,還剩一個在這裡,我們大家一起上!困死她!”
“那些神想封印我們,殺啊——”
蘇言之如今掌控沈罂爻的身體,那麼她的法力自然也可以使用,蘇言之雙手凝訣,内心暗想:“區區一群魔族喽啰,彈指可滅。”
他飛身而下,周遭岩壁之上,憑空飛出六道漆黑肅殺的鐵鍊。
蘇言之于空中閃避,雙拳難敵四手,一旦被一條鐵鍊纏上,其他四條也是在劫難逃,待五道鐵鍊鎖住她的手腳腰脖,縱有滔天法力,也使不出。
猛然擡頭,對面高台之上,一個玄衣飒爽清冷顔的女人手持銀光長槍,仇視着蘇言之。
“是魔君!魔君來啦!!”
“我們有救了!!!”
“君上,殺了沈罂爻!”
魔君一手抓玄鐵鍊,一手握長槍,她唇角一勾,虛情假意地笑着道:“沈罂爻,這個禮物你可還喜歡?從來沒給其他人用過哦,萬萬蒼生怨念凝結淬煉而成的滅神玄鐵,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