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清舔了舔嘴唇,目光不自覺向後邊瞟,“什麼?醉了?他喝多少啊?!”
“不多,不多,一壇酒而已,你趕緊把他帶回去吧。”
聞言,秣清震驚地看着蘇言之,“滿滿一壇?他從沒喝過這麼多。”
沈罂爻苦笑道:“發現了。”
秣清擺了擺手,似乎心中記挂着什麼要緊的事,“哎算了算了,打住吧,我得趕緊帶師兄回去,不然……”
等把蘇言之扶到秣清背上後,秣清拔腿就想跑,還是沈罂爻叫住了他。
“且慢,秣清,有件事我需要問你。”
秣清根本不聽她的話,閉着眼睛隻想趕緊逃離是非之地似的,“别說了,有什麼事情咱們改日再說,今天我們真的要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吧。”
沈罂爻不依不饒,追了上去,“不行,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須問個清楚。”
“錦鱗城城樓之外,洪水來臨之際,你對我到底說了……”
話未說盡,前方已經走過來一人,他臉色陰沉,腳步聲極輕,負手踏步而來。
秣清背着蘇言之,看清來人以後猛然停下腳步,他呼吸一滞,下意識抓緊了蘇言之的身體。
沈罂爻見秣清停下來,才去看對面走過來的人,她将其上下打量一番,這才确認了他的身份,“盛予懷?這麼晚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秣清右移幾步擋住了沈罂爻,他低頭認錯,“掌門師叔,弟子明知師兄酒量不好還故意帶師兄飲酒,千錯萬錯,都是弟子的錯,還望……”
“還望掌門師叔不要降罪其他人,弟子明日會去領罰。”
“你愈發大膽了。”盛予懷眸若寒潭,盯着沈罂爻那雙銳利中隐有幾分不懷好意的眼睛。
“弟子知錯。”秣清低着頭,并不知盛予懷在同誰說話。
沈罂爻一見盛予懷這個苦大仇深的樣就來氣,以往兩人還算虛與委蛇,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倒有點劍弩拔張之意。
沈罂爻上前一步,原想說些什麼,秣清分出一隻手攔住了她。
“掌門,我先帶師兄回去了。”
盛予懷目光在蘇言之身上掃了一眼,“回去吧。”
秣清一走,盛予懷立刻放下雙手,那種陰沉沉的壓力便向沈罂爻傾襲去。
沈罂爻唇角微勾,一隻手隐于袖中握拳,她上前一步破了這氣場,“掌門這是何意?多日不見,難道剛見面就想試試弟子的修為嗎?”
不知為何,沈罂爻說話時無意識加重了“弟子”二字,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你該回去了。”盛予懷揚起眉頭警告道,那目光尖銳,似乎想将她穿透。
“不是掌門邀請我來毓華門的麼?怎麼這就急着趕人了呀,我在毓華門可還沒學成呢,怎麼回去同唐掌門交代呀。”沈罂爻俏皮一笑,并未将他放在眼裡。
見盛予懷未再多言,沈罂爻也準備見好就收,“也罷,反正……我本就沒想來這裡,我本是有去處的。”
沈罂爻大步離去,在盛予懷身後高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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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牆灰瓦旁,流蘇樹開得正盛,仿佛初雪剛過。
清風吹進小窗棂,蘇言之正躺在床上,他感覺到鼻梁上有涼風拂過,緩緩睜開眼。
床榻邊,盛予懷一身赭衣坐于窗邊,阖眸打坐。
“醒了?”
盛予懷望着蘇言之,一雙霧灰色的杏眼冷峻。
蘇言之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師父。”
盛予懷盯着蘇言之,神情凝重,“怎麼樣。”
聞言,蘇言之立刻下床,跪在盛予懷面前,“對不起師父,弟子……沒能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沈罂爻……性喜自由,修為高深,她不會同意留在毓華門的。”
“我是如何交代你的?”盛予懷将手放在身側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桌面。
“師父要我……将沈罂爻留在毓華門,弟子無能,未能完成師父囑托,還請師傅責罰。”蘇言之雙膝跪地,俯身叩首。
“我不是讓你從無情道改回有情道嗎?你沒照做?”盛予懷眼神微眯,審視蘇言之。
“弟子不敢,弟子……無能。”蘇言之低下頭,神情落寞,腦海中逐漸浮現出沈罂爻的臉龐。
“呵,也就是說,沈罂爻對你,并無男女之情?她不喜歡你。”盛予懷揚起眉頭,眸中有光,仿佛一瞬間被好消息砸中頭頂,他向前挪了一小段距離,“回答我!”
見他這般反應,蘇言之臉色一沉,心緒更加落寞,“正是,師父,她不喜歡我……”
“所以,師父不要再讓我去……”
還沒等蘇言之把話說完,盛予懷猛然計上心頭,他站起身來,圍着蘇言之走了幾圈,“太好了!”
“……”
“既然如此,你也無需再對她百般讨好,萬般忍受。”盛予懷嘴角笑意愈盛,他将蘇言之扶起來,“言之,你記好了,我要你,殺了,沈罂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