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挂着的粉色紗幔層層疊疊飄逸,舒緩的絲竹之音似有若無,清甜的桃香從香爐中飄然至鼻端。
孩童的嬉笑聲突兀地響起。
“哈哈哈哈哈,大哥哥你怎麼會摔倒?”
“我知道,肯定是大哥哥還沒有學會走路!”
白甯杭順着動靜看去,飄然的粉色紗幔下,人影雜亂。
腳下一動,不知被什麼絆倒,身體驟然失重下墜。
随後的歸山繁下意識就要沖上去接,意念剛啟,隻看女子身快如燕,一個轉身,手掌撐地,借力起身。
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她拍拍手,“歸山繁,又是你幹的好事?”
歸山繁一臉無辜:“我腿有這麼長?”
白甯杭稍顯錯愕,她腳下無物,歸山繁也離她較遠。
究竟是什麼東西絆住了她?
還未細想,腦鳴響,眼前眩暈,好一會兒才恢複。
這又是怎麼回事?
“又有人摔倒了嗎?”一個皮膚呈青色的小孩子撩開紗幔,邁着小短腿跑了過來,仰臉問:“好奇怪,你們都瞧不見嗎?”
“還有客人呀?”五六個小孩也緊跟其後,湊到白甯杭面前,眨着圓溜溜的眼睛,“你是妖怪還是人?”
白甯杭俯下身:“你們好,我是人,你們是誰呀?詭妖城主在哪裡?”
小孩子們積極地指着粉色紗幔裡的影子,“在給大哥哥上藥。”
上藥?摔得這麼厲害?
白甯杭在小孩子的夾道護送下,來到紗幔前。
早有小孩兒迫不及待地撩開,一個個跟泥鳅似的竄了過去。
白甯杭在他們長短不一的手腳上留下短暫一瞥。
“摔得這樣厲害,真是太可怕了。”
白甯杭回過神,步入紗幔後,軟榻上閑待春膝蓋出的布料被撕開,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他咬着嘴唇,眉頭緊鎖,神情痛苦不已。
詭妖城主跪坐地面,周圍散落着不同的傷藥膏,瓶瓶罐罐被圍在她身邊的小孩兒碰倒,無聲滾落到白甯杭腳邊。
白甯杭神情一凜,細看閑待春的傷口,發現上面一層皮肉生生被撕爛,露出裡層發白的肉。
不像摔傷,更像是咬傷。
“怎麼會這樣?”
閑待春寬慰一笑,“是在□□弱,一摔倒膝蓋就磕成這樣。”
白甯杭還要再問,他卻微不可見地搖搖頭,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分辨藥物的詭妖城主。
恰好此時,詭妖城主找到合适的藥歡喜地挪過來就要自己親手上藥。
白甯杭接過:“還是我來吧,城主大人身份貴重。”
詭妖城主卻不開心地鼓起臉頰:“身份貴重?”
“這個城主之位有什麼貴重的?”
她顯然動了怒,柳眉倒豎,然而不知想到什麼,她又立馬平息下來換成笑臉。
白甯杭也當做平常,麻利地将藥膏塗在傷口上。
“是我不好,”詭妖城主趴在她身上,“我忘記管好它們。”
閑待春客氣道:“是在下的錯,自己走路不穩摔倒的。”
白甯杭手一頓,摔倒能摔成這個樣子?
小孩子們也自來熟地摸摸碰碰白甯杭的頭發和手掌。
“大哥哥也和我們一樣,才變出這個模樣不久嗎?”
“我走路走得可好了,讓我來教大哥哥吧。”
“不行的。”詭妖城主沖他們搖頭,“他們是我請來的老師,是來教導你們的。”
她看向白甯杭,“白園長,想來我前幾天派墨妖請你時,他就說明了來意。”
“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詭妖城百位幼童正值學齡,卻無教習教導。”詭妖城主伸手揉揉身邊一小孩的頭頂,眼神如姐姐般慈愛。
白甯杭回想起昨晚凜月說的話。
「詭妖城多奇妖異怪,且不禁殺戮,是以每每有詭妖城奏請下派教習,官屬教習皆相互推脫,若無法推卸,到城中幾日便告病假離去。」
“我聽聞了白園長開辦幼稚園的事迹,又得知你能讓幼兒進入秘境得先祖教誨,心向往之。”
“若園長能教導城中幼童,我自有重禮相送。”
白甯杭恭敬回答:“多謝城主大人厚愛,不過進秘境一事主要是靠凜月教導,我隻是一介人族,如何能進秘境?”
詭妖城主笑着望向軟榻上的閑待春:“那他呢?我聽說園中也有不遜凜月的教習,可是他?”
閑待春:“正是在下,進入秘境本不是難事,凡是妖族,掌握心法皆可暢通無阻。”
聞言,詭妖城主似笑非笑。
白甯杭接着說道:“既然城主想我等教導城中幼童,不知教舍在何處?”
詭妖城主讪笑,說話也支支吾吾起來,“教舍……自然是有的,我這就帶你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