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那個跑第二的是你們班學委???”
“對,我們班的大學霸——”
話音未落,周遭的嘈雜聲突然變大,夾雜着幾聲驚歎與尖叫。
方才交流的二人從看台上向下看去——
發現蔣閑竟然加快了腳步!
在三千米的最後,他加速了,準備反超第一!
他慢慢地來到第一的邊上,二人逐漸呈現出并排的趨勢。
說不累是假的,就算是體育生也流露出了明顯的疲憊。蔣閑的加速也并不輕松,他眉頭緊皺,哪怕有吸汗頭帶,還是有汗水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滑。
離終點就差那麼五十米,蔣閑眯着眼睛注視前方,忽然聽到耳熟的聲音。
“還差一點,蔣閑!”
褚澹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站在終點線的前方沖他招手,舉起手中的數碼相機。
“同桌?”
盧皓驚道,“他怎麼在那裡,不是隻有工作人員能上跑道嗎?”
“他好像有牌子,不會扣分,”岑越眯着眼睛瞧了會兒,“對啊,他哪來的牌子?”
“嘿咻——卧槽,好重。”
蔣閑撲進一個主動向他張開的、結實的懷抱。
“順順氣,走一走,别直接停下,”褚澹還在他耳邊念叨,“你的水是冷的,還是喝我的吧。我去醫務室沖了點鹽水……哎哎哎,悠着點,别把這相機弄壞了。”
蔣閑靠在褚澹背上。
他渾身是汗,在褚澹耳邊喘着粗氣。身上的短袖校服濕了一大片,熱意不斷傳到褚澹背部,順着後脖頸來到褚澹的耳根。
褚澹既要注意手裡的相機,又要注意背上的蔣閑,走得有點艱難。
不少人圍上來伸手想扶着蔣閑,但蔣閑好像黏在了褚澹後背。
褚澹沒辦法,把相機交給别人,“可以幫我還給2班程語嗎?蔣閑我扶着吧。”
“行!”
既然幫不上忙,不少人也就散了,沒一會兒又隻剩下他們兩人。
褚澹拿起事先放在草地上的水瓶。
耳畔的呼吸聲讓他迫切地想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
“喝點兒水,記得喝慢點。”
他把水瓶放在蔣閑手裡——還好,蔣閑拿住了。
蔣閑直起身,轉開瓶蓋抿進幾口溫鹽水。此時褚澹才看到他被汗水沾濕,變成一绺一绺的頭發。
褚澹遞上毛巾。
“你哪來的工作牌?”蔣閑接過,“我還以為你去看女子跳高了。”
褚澹挑眉:“你怎麼知道程語讓我去看跳高?”
蔣閑不語。
見狀,褚澹隻能繼續說:“我說要來看你長跑,就拒絕了。順便找程語要了工作人員的吊牌和數碼相機,交了加油稿去完醫務室,回來給你拍了幾張照。”
說着,他興高采烈:“但沒想到你這麼争氣,直接跑了個第一。厲害啊你。”
在他說“拒絕”的時候,蔣閑瞬間擡眼。
那雙灰黑的眼瞳在光下顔色更淺了,有種驚心動魄的剔透感。
褚澹被他盯得茫然:“對了,你之前在座位上說昨天什麼?”
蔣閑站在他的對面,手裡是他的水瓶。
蔣閑微微垂頭。
毛巾是為他準備的。
溫鹽水是為他準備的。
數碼相機是為他準備的。
一個終點線後的擁抱,也是為他準備的。
蔣閑抿了一下嘴唇,眼裡泛起笑意。
他說:“昨天跑你前面的那個體育生,我跑赢了。你看到了。”
蔣閑在座位上的時候,比賽還沒開始。
所以那時候,他想說的會不會是——
“昨天跑你前面的那個體育生,我會跑赢的。你要看着我。”
褚澹啞然。
廣播裡的通知聲,比賽開始的信号聲與嘈雜聲,人們的笑聲鬧聲一瞬間通通遠去,變得模糊不清。
逐漸清晰的是風吹聲,草動聲,呼吸聲,以及不知是誰的胸膛中傳出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