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舟山教練不自覺喊了出來。他思索着：‘阿部津也差不多該到極限了吧？壞球率升高了。’他看向後面幾棒打者：‘除了和田有能力抓到阿部津的失投球打出去，其餘人可能有些困難。這樣就簡單了。擅長選球的幾個人可以選球；不擅長的不對偏低球揮棒，避免讓阿部津球數領先。’

“阿異……”克裡斯拿出了有些生疏的哄投手技能：“雖然剛剛投了四壞，但我們也向他們表現出絕不逃避的決心。内田是全國級别的強打者，缺點就是腳程有點慢，盜壘的可能性很低。他沒揮棒選到四壞球對我們來說也不一定是壞事。後面的幾個打者沒有……”

阿部津什麼都聽不到。天空似乎變黑了，像是幕布降下，向他壓來。‘為什麼都投不進去……引誘不了打者，沒辦法抓到出局……’克裡斯的嘴巴不斷開合着，阿部津看着黑影逐漸沒過他，然後什麼都沒有了。他用手套擋住自己的臉，不斷告訴自己：‘冷靜！不能急！’但他已經不能思考了。

看到阿部津的樣子，克裡斯不安地抓住他：“阿異……我們早上說，第二輪應對後位打線的方法……”以往的默契被打破，克裡斯有些慌：‘阿異被這個四壞擊垮了嗎？！我判斷失誤了！不為什麼我之前沒好好跟他溝通？！他今天狀态不好，跟昨天我們吵架有沒有關系？！’種種負面情緒讓克裡斯很難冷靜下來。

克裡斯抓疼了阿部津。一束光照了進來，他的眼神逐漸聚焦。他再次看到了面前絮叨的捕手。

看着走神的阿部津，克裡斯眼神中充滿了掩飾不住的焦慮：“阿異，别擔心。你的球到現在為止也很犀利，我會想辦法和你一起解決打者！！”克裡斯暗暗下定決心：‘不能再配半吊子的球了。還是按照之前的習慣，就算是阿異不喜歡，也要配最有效的球！要不然……’

阿部津慢慢眨了眨眼睛，沒反應過來克裡斯說了什麼。

主審提醒時間，克裡斯不得不回到了本壘。

摒棄掉心中的糾結，克裡斯開始理智地分析，試圖挽回倒向秀榮的局勢：‘阿異狀态很差，球數也偏多……這半局不能讓太多人上壘了……’他給三遊的前輩打出暗号，讓他們注意球的方向。‘希望能依靠野手解決掉打者和跑者。從現在起，優先投伸卡！’

東和森田慎重地點了點頭。

可不論克裡斯和野手如何掙紮，阿部津的狀态還是嚴重影響到了比賽……

被安打，被觸擊，爆投……

很快青道就失了4分。一出局，一三壘有人，輪到了第三輪的中心打線。片岡教練的黑臉更黑了。熱身的野手看向片岡，做好了上場的準備。

克裡斯再次叫了暫停，内外野手一同聚了過來。

小湊過來後，二話沒說，一個手刀先敲了上去。“你夢遊呢？”

阿部津捂着頭，茫然地低頭看小湊。

東問：“現在怎麼辦？”他看着克裡斯，頭微微撇向選手席：‘換投嗎？’高中棒球比賽，輸一場就回家，這使得棒球少年們的勝負心遠遠超過職棒選手。阿部津投球太過難看，野手們的壓力已經趨近極限了。

像是泥巴堵住了胃，克裡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阿異從沒這樣過……會不會是……昨天的争執造成的？’愧疚下，他不願考慮換投。

除了東，其餘前輩都事不關己地或看着地面或撥弄手套。

‘沒人願意讨論防守，是因為大家都支持換投嗎？’無言的壓力下，克裡斯額頭上滲出了汗。

結成皺眉。他不善言辭，不知道能說什麼。隻是将手搭上克裡斯的肩膀，表達自己對前輩的不贊同和同期的支持。

小湊的額頭黑了。他不能指責前輩，也不能給克裡斯再施加壓力，隻能沖着那個糟心的好友，嘴角危險地翹起：“阿異，你能不能投了？你想被換下嗎？”

“阿亮！”克裡斯想制止小湊。他不願意再給阿部津增添多餘的負擔。

克裡斯的擔憂是多餘的。阿部津像是被戳動了哪裡的開關：‘換下我？’他的大腦緩緩轉動：‘教練要用誰換我？’黃金周三天六賽，伊佐敷和丹波根本沒有餘力在這種時候中繼出場。至于旁邊熱身的野手？黃金周遠征派上野手投球？教練在搞笑嗎？‘我不能被換下。’阿部津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他扭頭看向記分闆，4-0的比分尤其刺眼。他的眼神暗了暗，說：“教練說……”

眼神在打架的捕手和野手吓了一跳，他們都看向忽然開口的投手。東瞬間心虛了一下：“咳。教練說什麼？”

阿部津艱難地說：“教練說……我有5分的機會。現在……是4-0。我不會再失分了。我會想辦法解決對手的。我會想辦法……現在我不太想投伸卡了。”說着，他的話慢慢流暢起來：“我肩膀狀态不好，現在手指也有點木。我想投更多的變速球。優醬，你有辦法的吧？”他看向克裡斯。

阿部津這局隻投過四個變速球，就失投了兩個，失投率遠遠高于伸卡球。克裡斯不太贊同：“前提是你不能失投太多……我可能……”但他忽然想到，這是阿部津難得表達自己的看法，而這又是自己今天一直希望與對方溝通的内容。于是他把話咽回去，堅定地給出了肯定的回應：“我會想辦法的！”

暫停時間到了，東和森田對視一眼，和其他隊友一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将阿部津留在投手丘上。

‘還有一分……’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阿部津能撐過去，還是盡快結束這折磨。他歎氣，調低自己的重心：‘想辦法再給他一點支持……阿部津……你可是王牌啊！’

‘阿異總算不再走神了。’克裡斯心中的不确定減了一絲，但整個心依舊沉甸甸的。

阿部津右手蓋住臉，閉住雙眼，上下眼睑擠在一起。‘将注意力集中在肩腿臂，集中在優醬的手套上！’

青貝站在打擊區外，揮了揮球棒。‘他現在什麼球都投不好了。什麼球都可能失投，什麼球也可能爆投……’青貝選球不好，他放棄自己思考打擊策略，回憶着教練剛剛的話。

【“他已經被擊垮了。依着直球的軌迹，不要盲目揮大棒，穩穩地将球打出去！”】

阿部津今天就沒投過直球。不過變化球失投後，一般就像直球的軌迹。所以舟山教練的意思是，所有變化球，以失投的前提去揮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