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一些在意稻實的隊員留在食堂,邊看錄像,邊聽藤原講解市大三和稻實的比賽。
勸修寺問:“成宮的球有那麼難打嗎?”
藤原說:“未必。隻是他的數據太少,信息不足,市大三對他的球過于陌生,才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能遇到第二輪打線,或許會是另外的結果。”
“他的滑球橫向位移很大,幾乎接近于阿部津的橫掃滑球,球速卻要更快,失投率也不高……”
克裡斯皺眉提取各種信息寫到筆記本上,忽然發現阿部津從食堂中離開了。
他猶豫地看了藤原一眼。小湊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向門口走去。
克裡斯歎氣,将阿部津交給小湊,放任自己繼續沉浸在錄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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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黑了,小湊走出食堂已經看不見阿部津去到哪個方向。耳邊響起的,隻有蟲鳴聲和空調外機發出的嗡嗡聲。他仔細捕捉也沒聽到腳步聲,看來阿部津已經走遠。他沒猶豫,直接向A操場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操場外側,台階下的草地上,他找到了阿部津。他不由得浮起一個微笑,對着那個坐着的背影問:“怎麼不聽比賽分析?”
阿部津回頭看了他一眼:“到決賽才可能碰到稻實,而且前提是稻實能赢下半決賽。要是菅田的分析我還聽一聽,稻實的聽來做什麼?”
他有點納悶好友跟着自己出來,便問:“你想練揮棒?我幫你抛球?”他猜測,小湊被教練提前換下,心情一定很不好。他以為對方找自己是為了加訓,順便排解郁悶的心情。
小湊否認:“我找你可不是為了讓你輔助我訓練。”
阿部津跟他對視一眼,拍拍屁股站起:“走吧。”他毫不負責地污蔑對方:“今天教練把你提前換下,你要是不揮上幾下球棒,半夜肯定會後悔地咬被角哭吧?”
小湊額上發黑,微微笑着說:“你說什麼?誰哭?”他的手刀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阿部津哈哈兩聲走到他身前,摟住他的肩膀,轉移話題:“我去搬球筐,你去拿球網?”
小湊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帶離草地,踉跄走了幾步。
他抽抽嘴角,抓住阿部津的手,用力捏了下,停下腳步。
阿部津疑惑地看向他。
“阿異。”小湊終于說出了他早就打算說的事:“抱歉。沒能在球場上支持你。”
阿部津心中一暖:“别這麼說,我可是一直從你身上獲得力量。你給我的幫助已經夠多了。”
“我一直希望能穩定先發,”小湊沒聽阿部津的話,繼續說着:“一直認為自己能成為你身後最可靠的防線……”
“本來一直就是這樣啊。”阿部津打斷小湊的話:“我知道你在我身後防守,伸卡的比例都會上升,因為我相信無論什麼樣的地滾球你都可以接到。”
那個手刀終于敲在阿部津的頭上:“聽我說完。”
“噢~——”
“……今天被教練提前換下,就是因為我的力量不足以将球打到外野。身材,體力……”小湊眉頭緊皺:“我不能讓這些限制我的因素,成為翻不過的高山,跨不過的河流……我會盡早解決掉這些問題,穩定先發。我不會讓‘支持你’成為一句空話。”
阿部津見他并沒有自怨自艾,和教練的争執看起來也已經釋懷,便眉眼舒展,開始在雷區邊緣大鵬展翅:“體力倒還好……身材麼………”眼見小湊的表情變得危險,阿部津嘿嘿一笑,收回探雷的腳,正色說:“我從沒懷疑過。我相信,能穩定先發的二壘手一定會是你,隻會是你。”
小湊就算知道阿部津習慣愛哄人,也被哄得嘴角弧度變大。他說:“我現在不想練習揮棒。”
他沖着阿部津撇了下頭,接着轉身向安靜無人的操場深處走去。阿部津帶着疑惑跟在他身後。
“我打算等會兒去做重訓,到時候你幫我計數,整理器材。”
“噢~沒問題~~不過為什麼要等會兒?”
“我想問你,”小湊側身等着阿部津跟上:“你今天表現很好,用球數也少,對肩膀的消耗不大。為什麼會心情不好?”小湊調侃:“難道是因為見到成宮鳴的表現,心生妒忌?”
阿部津居然沉默了。
小湊愣住,不可思議地轉向阿部津。
阿部津把他的頭扭過去:“看路。黑咕隆咚的。别摔了。”
他本想像往常一樣糊弄過去,卻在夜色的魅惑下,猶豫瞬間後,說出了真心話:“我隻是……有些羨慕?他打棒球看起來……”阿部津歪着頭努力找着形容詞:“真的很開心?很痛快?”
小湊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擰住,有些絲絲麻麻地疼:‘難道你打棒球不開心不痛快嗎?’
阿部津浮起一個帶着些惡意的笑:“隻投自己想投的球,盲目相信自己的球能順利解決所有打者。真想讓他早點見識下什麼是高中棒球……”
“……”
“不過……”他很快垂下眼睑:“對一個投手來說,這應該是必須具備的信念?我曾經也有這種自信,但是……”阿部津摸上右肩:“總感覺……我……”
小湊繃緊嘴角。
阿部津試着慢慢剖析自己:“我一直以為,今天這場比賽,對我來說會非常艱難,沒想到不到八十球就完投比賽。所以我也在反思,我對肩膀的擔憂,會不會是我杞人憂天?我能不能像去年那樣,像成宮那樣,無所顧忌地投球呢?”
小湊靜靜地聽着阿部津的傾訴。
“可是财前韌帶撕裂,聖丘的安島說日下有可能肩關節唇受損,甚至可能需要手術……”
小湊眉頭慢慢皺起。
“唉!”阿部津耷拉下眉毛:“真夠麻煩的!真希望未來有錢的那個我,能穿越時空給我送點錢來!讓我能随心所欲地投球!不怕受傷,不會受傷,順利走到職棒啊!”
這家夥又開始胡說八道,看來不想再聊沉重的話題了。小湊無語,也隻能跟着他的節奏走:“你怎麼知道未來你會有錢?”
“我隻要能進入職棒,肯定會成為有錢的球員,難道不是嗎?”阿部津一臉認真:“憑我的球技,更重要的是憑我的臉,我當然會……”
小湊受不了的移過視線。
“哦———”阿部津右拳砸上左掌心:“我當不了球員可以考慮去當牛郎,隻要染頭黃毛,再扮醜一點,應該能——嗷!”
小湊收起手刀,輕輕吹了吹。某人的腦殼太硬,剛剛稍微用力了些,結果他的手就疼得狠了。
“好好說話。”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