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雅功神情嚴肅地對成宮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東清國。”
“哼。”成宮雖然心中對東清國充滿警惕,卻故作不屑地翹起二郎腿,臉上挂着一副不服氣的表情。
青道手握三分的領先優勢,隊内氛圍輕松了許多。天澤拍了拍手,提醒隊友們:“得分後最容易失分,大家不能放松警惕。”
“是~~”隊友們紛紛回應,聲音中帶着一絲懶散,卻也不失認真。
三局下半,丹波和克裡斯迅速拿下兩個出局數,随後輪到菅田的第二輪打線。這時,菅田明顯調整了打擊策略,開始瞄準丹波的曲球揮棒。曲球速度較慢,一旦投到好球帶的甜區,便很容易被擊出。盡管克裡斯及時調整配球策略,但打者的慣性依然讓局面變成了兩人出局,一二壘有人。
克裡斯皺了皺眉,心中暗想:‘光一郎的球質并不差,控球也基本在好球帶邊緣,可這些打者居然都能打出去……真是不能有絲毫松懈的對手。’
此時上場的打者是五十岚。克裡斯迅速回憶他的相關數據,試圖找到突破口。阿部津從選手席的長椅上站起,走到邊緣,望向場内。剛走近出口,炙熱的氣溫便讓他感到皮膚發燙。他返回拿了杯水,才安心地繼續觀看場内的投打對決。
阿部津心中有些擔憂:‘五十岚是直覺型打者,阿優,你可千萬别用常規的數據去衡量他。’
克裡斯也在思索:‘阿異昨天提醒過,五十岚在初中時就經常不按教練的指示揮棒,完全憑自己的直覺。所以……他接下來會怎麼打?上個打席,他站着被三振,完全看不出他的意圖……我們該怎麼試探他?在這種站位下,内角高的球,他的打率并不高……’
丹波牽制了壘上的跑者後,揪起打底衫的衣領,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随後重新抓了抓松脂粉包,吸去指尖的汗,再次站上投手丘。前幾場比賽的錄像告訴他,面對這個打者,他需要足夠慎重。
悶熱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五十岚剛換過打底衫沒多久,後背又被汗水浸透。落後的比分讓他感到壓力巨大:‘必須盡早追平甚至反超……兩出局……’
克裡斯考慮片刻,給出暗号:‘先來一顆内角高直球。’丹波再次用眼神牽制跑者。他旋肩兩圈,感覺肩肘手的狀态都很好,才雙手合在胸前,啟動投球。他的投球動作很快,沒給跑者盜壘的機會。
“咻——”五十岚看到球出手的瞬間,便猜測這很可能是一顆直球。可惜内角直球并不是他擅長的球路,于是他後退半步,目送球通過。
“好球!”
看清球的落點,五十岚心想:‘猜對了。’
第二球是外角指叉,五十岚判斷球會墜出好球帶,依然沒有揮棒。果然,球數變成一好一壞。
克裡斯心中暗想:‘他也是瞄準曲球揮棒嗎?’他猶豫是否要用一顆偏離好球帶的曲球進行試探。
五十岚向壘上的前輩打出暗号:‘幫我幹擾一下投捕,拜托了。’二壘的坂诘按了按帽檐,心中輕笑:‘愛指揮前輩的嚣張後輩。行吧。’他挑釁般地離壘兩三步,緊盯丹波的右肩,随時準備回壘。
丹波牽制兩次後,克裡斯用右拳捶了捶手套:‘别管他,我們抓打者。’然而,壘上跑者的小動作太大,難免會幹擾投手的注意力。丹波不斷退闆,做出向二壘投球的動作。
克裡斯隻能加快節奏,給出暗号:‘再來一顆内角直球。’丹波瞪了一眼二壘跑者,随後啟動投球。
森田忽然大喊一聲:“盜壘!”丹波沒有理會,按照既定暗号,咬牙将球投出。東回到三壘準備接球。
這時,結成也大聲提醒:“盜壘!”
‘雙盜壘?!!!’
五十岚擅長将球打到球場左側,小湊跑回二壘,森田做好攔球準備。此時,一二壘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當,勸修寺碎步慢跑向内野,準備補位。
“咻——”五十岚立刻判斷出球種:‘内角直球?’這一球明顯會飛進好球帶。他覺得自己後面可能撈不到更好打的球,于是哪怕這球并不擅長,也果斷調整姿勢,揮棒擊球。
克裡斯瞪大眼睛:‘打帶跑?!’
坂诘拼盡全力奔跑,汗水流進眼睛,他都不敢眨一下,在模糊的視線中瞄準壘包沖刺。
“垹——’一聲悶響,球飛了出去。五十岚擊球仰角不好,力道不足,球在空中劃出一道低平的弧線,卻恰好落在勸修寺和西原之間的空當。西原和勸修寺拼命追趕,卻隻能眼睜睜看着球落地。
西原先一步撿到球,墊步調整姿勢準備傳球,同時看向内野。
五十岚停在一壘,坂诘已經踩到本壘後等待隊友,一壘跑者市川踩過三壘,奔向本壘。
西原用盡全力揮臂:“别想回去!!!”
五十岚看到球傳向本壘,便重新啟動跑向二壘。克裡斯半蹲在本壘後方,丹波跑到他身後補位。市川滑壘,克裡斯接到球後順勢跪倒,去觸市川,随後立刻跳起,做出傳球向二壘的姿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安全上壘!”*2
五十岚打出清壘安打,比分變成3—2。
稻實有人感歎道:“真夠刺激的!”遊擊手三田涼說道:“五十岚打得很好。剛剛那個球,換個落點他就會被接殺出局,他對球棒的控制非常出色。當然,跑者起跑時機抓得也很好。可以說,這是一次完美的進攻。”
“青道的防守已經做到極緻,無論是補位還是回傳,都非常優秀。可惜五十岚打得更好。”任平總結道,“雖然青道目前還領先,但菅田翻盤的機會變大了。”
小球在内外野手之間傳遞。克裡斯站在本壘後方,望向場内,心中思索:‘五十岚對着直球揮棒,是他個人的意願還是菅田又調整了策略?他明明不擅長内角球,而且球數還沒到兩好球……他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自主揮棒的人嗎?而且……明明出手點和揮臂姿勢都相同……他是不是能分清指叉和直球兩種球?’
阿部津一看就知道克裡斯在想什麼,他恨不得沖到場内大喊:“别想了!五十岚那家夥就是這樣!他會對任何球揮棒,甚至壞球!他的直覺很準!你們沒有問題!”
克裡斯回憶之前幾場比賽的錄像,結合阿部津賽前說過的話和這場五十岚的表現,終于确定:‘菅田的打擊策略一向一緻,所以……其他人在這局應該還是會對曲球揮棒……我們還是要以直球為主。’
丹波的頭發濕透後黏在一起,被帽子壓得緊貼頭皮,他摘下帽子擦汗,試圖甩開那種黏膩的不适感。接近38℃的炎熱天氣,對少年們的體力和心态都是巨大的考驗。
兩人出局,二壘有人,打者是菅田的四棒。克裡斯冷靜地分析:‘雖然是四棒,但他并不是無解的打者。不需要驚慌。既然這樣……’
四棒用棒頭點了點本壘闆兩側,測定好與本壘的距離,随後站定等待投球。克裡斯看了眼他的站位,将手套直接放在外角的位置。
“咻——”四棒壓低唇角,目送球通過。
“嘭!”
“好球!”
四棒握緊球棒,看向選手席:‘五十岚沒有撈到曲球打,泷川應該已經發現了我們的目标是曲球……如果他現在減少曲球的比例,那我們需不需要繼續瞄準直球打?’教練給出暗号:‘再看兩個球再說,目前還是瞄準曲球。可以揮棒幹擾投捕。’四棒按了按帽檐。
克裡斯接着要了一個指叉和一個直球,球數變成兩好一壞。
‘雖然他對指叉揮棒,但他們的目标球種應該還是曲球。隻是,現在球數落後,他們會不會改變策略?從之前的比賽情況看,荻野教練是個非常自信的人,他不會輕易被我們牽着鼻子走。’克裡斯打出暗号:‘來吧!’
四棒心中思忖:‘外角低直球,内角低偏壞的指叉讓我揮棒落空,内角偏高的直球……接下來會是什麼?’四棒琢磨許久:‘他的直球被五十岚打出清壘安打,丹波還有沒有勇氣繼續投?’
反正不管丹波投什麼,按照教練的指示,他都隻能把指叉或者直球掃出界,繼續等曲球。
“咻——”小球向着好球帶外角中間位置飛來。
四棒短握球棒兩指,腳尖輕點地,肌肉放松,準備随時調整揮棒姿勢。
在球進壘時,他眼睛睜圓:‘直球!’
“忽——”
他揮棒的速度非常快,精準地碰到了小球。
“垹——”
四棒扔下球棒就向一壘沖。
小球在本壘前“撻——”地墜地後彈起,克裡斯站起掀開面罩,向前一跨撈住下墜的小球。然後他調整姿勢,将球傳向一壘。
“出局!”
青道及時止血,沒讓菅田追平比分。接下來的幾局,雖然菅田也有得分,但青道也抓住了進攻機會。六局上半結束,比分變成5—3。
六局下半,再次輪到菅田進攻。阿部津額上貼着清涼貼,側身搭着選手席欄杆觀看比賽。‘光一郎的消耗很大,教練差不多該讓我……’
就在這時,片岡忽然說道:“阿部津,去熱身。”他直視場内,沒有轉頭,語氣淡然。
阿部津挑眉,對自己猜中教練的想法有些自得:“是。”
原田雅功忽然坐直身體,看向一壘側的牛棚。任平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阿部津開始熱身了。”
吉澤納悶道:“青道不是一直讓伊佐敷繼投嗎?怎麼換成了阿部津?”
有人猜測:“難道片岡教練想早點鎖定勝局?”也有人猜測:“或許是伊佐敷受傷了?”
三田涼笑着說道:“菅田得趕緊努力得分,否則他們晉級的希望就渺茫了。”
成宮不以為意:“阿部津前輩才剛開始熱身,你們就這麼斷言,未免太看不起菅田了吧?”
幾位前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勾起嘴角。任平伸手想摸成宮的頭,卻被對方躲開。成宮癟着嘴抱怨道:“别老摸我的頭!”任平裝作沒聽見,自顧自地笑道:“沒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三壘側的選手席當然也看到了一壘側牛棚中的動靜。為什麼出來熱身的是阿部津而不是伊佐敷?他們誰都不願把這個問題問出口,仿佛這樣就能忽視那個存在感極強的身影。
一出局,打者是濑下。濑下是右打,他早在打擊區看到了阿部津的動靜。他搖搖頭,壓下心中的不安:‘現在還落後兩分,我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上壘才是最重要的!’他回頭看了眼打擊等待區中的自家王牌,下定決心:‘得想辦法減輕他的負擔!在阿部津上場前改變局面!’
丹波活動了一下肩膀,嘴角下垂:‘……我在投球,你在看哪裡?’
“嘭!”
“壞球!”
“忽——”
“嘭!”
“好球!”
……
幾顆球後,球數變成兩好兩壞。克裡斯皺眉:‘直球剛剛沒投到我要的位置。’
丹波長呼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狀态開始下滑。汗液帶走鹽分也帶走體力,但他不能輕易就這樣被換下。不管怎麼說,他要對得起貼在背後的那個号碼!
“嘭!”
“壞球!”
一出局,滿球數。‘用力過度,投得太偏……’克裡斯雙臂張開:‘放松投球,别緊張。’
濑下有些着急:‘你往好球帶内投!我可不希望你保送我!’他當然更希望自己至少能打出二壘安打。
他站到打擊區外,試着讓自己冷靜:‘滿球數,如果還是壞球……’
頻繁保送打者隻能說明投手控制力下降,以青道的投手陣容,片岡教練很可能就會換人。面對阿部津,濑下對自家打線沒太多自信。
想到這一點,濑下忽然又一次将目光投向牛棚:‘……為什麼我會認為大家打不到阿部津的球?他也隻不過是一個高中生而已。不需要盲目恐懼深海……我還是先想一想,怎麼把丹波的球打出去吧……’
克裡斯看了眼濑下:‘總在看牛棚……這麼在意阿異嗎?’他看了濑下一眼,向丹波打出暗号。
丹波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他撿起松脂粉包,沾掉指尖的汗液:‘……至少這一球要投完美!’
克裡斯蹲在内角,擺好手套,等着球來。
丹波再次深呼吸登闆,提醒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不要僵硬着用力,依照肌肉記憶,把球投出去……’
“咻——”
‘又會是壞球……’濑下看着球直接飛向外角,他抓緊球棒,沒揮棒,目送球通過。
“嘭!”小球絲滑地飛進手套,是好球帶邊緣的球。
‘完了。’濑下心底一緊。
“壞球!”四壞球,主審指向一壘,示意濑下直接上壘。
被主審救了一命,哪怕是保送,濑下也松了口氣。他将球棒遞給球童,小跑上一壘。
克裡斯摘下面罩問主審:“剛剛那顆球被判壞球,是因為球落在好球帶外還是因為我移動手套的動作太大呢?”
主審解釋:“你的手套在内角,他卻投到外角,那是一個失投的壞球。”
克裡斯無奈,隻能對主審說道:“暫停。”随後他慢跑向投手丘。跑步中,護具與衣服摩擦,汗水從稍微松動的綁帶間流下,堆積到腰帶上,浸濕了褲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