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種種畫面的影像像鏡子一樣破碎，定格在丹波背後的一号上。片岡閉上眼睛。半晌，片岡轉頭叫過若杉說：“去熱身，準備代打。”

若杉看了眼阿部津，拎着球棒跑出選手席。

落合撚胡子的手一頓：‘一分差……’

阿部津愣了下，環視四周，然後有些不确定地問：“教練？”被換下的，會是誰？

片岡說：“去冷敷吧。”

一時間，選手席的目光全集中在這裡。

一分差的比賽，東清國不在場上，森田被換下，現在換上實力稍差的丹波……上一局阿部津亮眼的表現讓球隊氣勢正旺，現在教練要将阿部津換下，像給火熱的選手席潑了一盆涼水，所有讨論聲都消失了。

阿部津看着記分闆，抿了抿唇：“如果教練擔心我的肩膀的話……我應該還可以……”

片岡說：“不确定的話就不要說了。”

阿部津抿了抿唇，然後肯定地說：“這場比賽，我做好了完投的準備。”他想了想，摸了摸肩膀，補充說：“我之前有節省體力，很少催球速。而且我現在肩膀狀态很好，下一局90%沒有問題。這個概率已經高到不算冒險了。”

片岡與阿部津對視，兩人眼神都是不容置疑地強勢。

克裡斯拉直嘴角：‘以往每場比賽面對後段棒次，阿異都會節省力量投球。但今天第三四局他調整狀态，還有剛剛面對中心打線，他都用了全力……’他忽然擡手摸向阿部津右肩。阿部津猛地一躲：“阿優你幹嘛？！”

克裡斯心底一沉，沒敢問出口。但片岡很快皺眉問：“你肩膀怎麼了！”

阿部津“啧！”了一聲，說：“疼痛程度和以往沒什麼區别。而且比賽的時候，投手的肩膀能随便讓人碰嗎？這點教練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

确實，投手投每一顆球都是反人體工學的，有很多投手投球後肩膀都會劇痛，而且每一個投手投完球都要裹冷敷帶，就是為了消除肩肘紅腫。可是，阿部津那個閃躲的姿勢，并不像他所說的，與以往沒什麼區别。

丹波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選手席。他微收下巴，誠懇地對教練說：“教練，我可以上場。”

阿部津服氣了。這些希望他被換下的，就是平時嫌棄他不肯完投的人。這不是搞笑嗎？他瞥了眼丹波：“目前還用不上你。我還可以投。”

丹波想說，你不想保護你的肩膀了！你不想去職棒了？！但最後吐出的卻是：“我是王牌，本來就該我帶領隊伍拿下勝利。”

阿部津翻了個白眼：“别在那裡王牌王牌的了。等我解決不了對方打線，你再上場吧，我現在還沒到投不了該退場的時候。你們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在投球上勉強自己的。”

片岡明顯遲疑了。

丸山使勁戳天澤，希望好友作為副隊長給阿部津些支持。但天澤并不太想管這事，就避開了丸山的手指。丸山氣急，直接對教練說：“現在形勢有利于我們，還是先不要有人員變動比較好吧。而且昨天開會也沒說什麼時候換投，幹脆再讓阿部津投一局看看情況。”

大崎舉着記分冊，對教練說：“阿部津直球平均球速沒降，而且還能投低。”

不像隊友們這麼樂觀，西原心中有些擔憂：‘阿部津會不會受到腎上腺素的影響，忽略了肩膀的真實狀況呢？’平時比賽場上，與教練溝通的主要是東和森田，可這場比賽……他看了看沉默的森田，猶豫要不要向教練表達自己的看法。

片岡最終收回了自己換投的決定：“阿部津，下一局還由你來投。”

選手席同時出現了放松的舒氣聲和遺憾的歎息聲。

片岡補充說：“不過一旦我認為你體力下降，我随時會把你換下。”

阿部津點了點頭。

丹波看了眼阿部津的肩膀，說：“阿異，我會随時做好準備。”他希望隊友不要逞強。阿部津突然的ooc讓他有些無所适從，他也隻能這麼說，希望于給對方些支持。

阿部津擺擺手：“知道，知道。”

丹波跑向牛棚，壓低帽檐：‘大家還是更信任阿異啊……’

若杉最終沒獲得代打的機會。他抓着棒尾，站在阿部津身側，一起看着場内的攻防。

“你的肩膀真的沒問題嗎？”若杉低聲問。

阿部津從不對若杉說謊，他沉吟片刻說：“我确實沒感覺到明顯的疼痛。我想試一試……”

阿部津的聲音低下去，若杉漸漸聽不清。他知道阿部津心中有數後就不再擔心，轉移話題問：“成宮的球看起來什麼樣？”

阿部津放松下來，聲音變高：“我是左打，等我看清球的時候，球已經很近了，所以他的球對我來說，難度比較大。右打看他的球，可能會好一點。他的滑球變化軌迹接近曲球，球速卻不慢。你和他從來沒在比賽中遇到過，彼此都很陌生，我認為，你針對直球揮棒會比較好。”

若杉笑：“我上場的時候應該就是你被換下的時候吧？”所以說，某個投手雖然嘴硬，其實還是做好被換下的準備？

阿部津沉默着摸了摸肩膀。

若杉擡起眼角看了他一眼。

“嘭！”

“好球！三振出局！”

勸修寺被三振，成宮抓到了第一個出局數。

若杉說：“看來右打也打不好成宮的球。”

“我們都沒見過他的球，自然不好打。”阿部津說：“不過這不意味着打不到他的球。沒有哪個投手的球永遠不會被打到。”阿部津看了眼記分屏上第二局那個1，接着說：“相信你自己吧。”

若杉嗯了一聲。他看着成宮的投球動作，從球從指尖放出那一刻開始默數，在心中模拟揮棒。

這一局，成宮的直球球速穩定在135—140之間，小湊一直努力跟上，試着将球打出界。

很快，球數變成兩好兩壞。

小湊用袖子擦去臉頰上的汗，從腦海中翻閱成宮的直球，試着抓準節奏。

原田打出暗号：‘他們一直瞄準直球揮棒，所以我們投滑球。把它投進好球帶，三振掉他。’

成宮搖了搖頭：‘他的打率那麼低，直接投直球給他，他也不一定能打到吧？’

原田想了想，依舊伸出兩隻手指，不過這次他把手套擺在外角低的位置：‘投一個後門球當然更好。’

成宮癟嘴，繼續搖頭：‘直球啊！他一個第九棒！還需要用變化球逃避嗎？就他那個打率！’

看着原田在遲疑，成宮急得豎起眉毛：‘别猶豫啊！他就隻會選四壞！幹嘛浪費球數！現在可是我球數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