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音轉過身,光籠罩在扶光身後,她走近,才能沾上一點光影。沈栖音鳳眼微擡,明明也有過唇瓣相抵的親昵,此時卻好似兩個素未謀面之人。扶光眉頭微皺,笑音半嘲:“護珠丫頭這種蠢話你都說得出來,那皇帝也是個沒腦子的,這麼弱智的稱呼也會信。”
沈栖音已經習慣了扶光口中常蹦出的一些陌生詞彙,她斜靠着牆,雙手環胸寬大的袖子微曳,面對她,沈栖音又有了幾分冷靜自持:“以前你總說我纏着你,現在,你反倒是來追着我跑了。”
她的話不緊不慢,甚至像是在閑唠家常。沈栖音的睫毛似乎又長了些,垂下時的陰翳已經能夠遮住眼下的烏青,而睫毛也已經能夠完全壓住瞳仁。血檀的味道既有檀木的沉香冷冽,也多幾分血腥氣。雜揉起來,不算難聞,甚至對于部分人而言是上趕着求的味道。可扶光總是難以接受,又或者說,她并不是難以接受血檀香,而是難以接受這樣的沈栖音。
扶光輕嗤一聲與沈栖音拉開距離,兩人就這樣對站着,将兩邊兒的門框都給占了個位置。她盤手,扶光便也跟着盤。扶光心帶試探,隻怕沈栖音又發狠一次剜了情根,不過現在來看,沈栖音身上的魔道之力已經被封印,應當也承受不住。那她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避而遠之呢?明明之前要死要活纏着自己的人也是她。
想到這裡,扶光又心生不滿,一彎腳便狠狠地踹沈栖音的小腿。
噗——
布鞋踹在她腿上,也沒什麼大的痛感。沈栖音懶得理睬扶光,她仄目看向西沉的夕陽,像是打翻的蜂漿黏稠地浸染了魔界的地平線,最後與土色相融,化作永無天光的暗夜。
“你沒吃飯?這點力氣還真是不痛不癢。”兩人心思迥異,偏生還能湊到一塊鬥嘴。扶光被她這麼一刺激,也忘了是來替洛挽送東西的。她氣極反笑,打了個響指沈栖音頓時雙腿一軟。
接着,她整個人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好似一個大掃帚般被倒挂在半空中。衣袍往下垂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如今沈栖音力量被封,扶光也算是報了仇。她站在沈栖音身下洋洋得意道:“哼,之前你還一口一個孤的自稱,中二死了。當時打不過你,現在還打不過你嗎沈栖音?現在最危險的人可是你自己,沈栖音,我告訴你。有我在,你絕對别想再開鬼閻羅。”
沈栖音胡亂地抓着蓋着臉的衣袍扯下,偏偏淩亂的發絲遮擋了視線,她隻能依稀看見夕陽餘晖模糊少女妖豔的面龐,添上幾分稚氣童真。
罷了,由着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