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繼續延伸向前,一個黑色的人就坐在一頭白發中間,透明的光球籠罩着她,低垂着腦袋,不知道是不是活着。
荊冽想要靠近她,卻遲遲不敢下腳,轉頭看向白意,就看見他正一臉猶豫地看着那人。
“來吧,我抱着你。”白意過了很久才說話,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技能,生怕荊冽發現自己的身份,但是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一種還算正常的方式。
眨眼間,荊冽便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那是一個老人,卻有兩個腦袋,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淌着,聚在皺紋的小窩裡,安詳得讓荊冽感到詭異。
荊冽輕輕觸碰光球,又彈又滑的觸感,再使勁戳,韌勁保護着整個球體。
卻不料,裡面的老人突然驚醒,猛地轉頭看向荊冽,她一副兇狠的表情,轉眼間又突然變成了悲痛欲絕。
“啊——”
一聲拉長的、從腹腔上湧的聲音從球裡漏出,緊接着,球體破裂,老人跌落在地面,吓得荊冽連忙扶上去,見老人沒事,才放下心。
“你們是?”空蕩蕩的聲音,聽得兩人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從下遊的村落找上來的,是看到了這個。”荊冽掏出紙船,“您為什麼在這裡呢?”
皮包骨的手指掐起小船,轉動着看來看去,老人說道:“屍骨做的船啊……”
“什麼!”
“骨灰啊,骨灰。”
“那上面的字您認識嗎?”荊冽見老人有思緒,連忙追問。
“很久遠了,早就失傳了……我的上一輩還在用,我嫌太難,就沒學。”
“那您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看到這些人了嗎?一代一代的離世,被我聚在這裡。”她深深望向了眼前的屍海,慢悠悠地說道,“小時候發現自己死不了,還開心喲。活到現在,看着所有人死亡,真是夠痛苦的。就像是老天爺想要懲罰我一樣,我認。人啊,還是得認命……所以我幹脆守在這裡了,守着他們……”
兩三句就是一歎氣,空得就要變成氣的聲音拂過,帶起一浪塵土,落在了老人的發絲。
“無意冒犯,為什麼沒有傳宗接代,而是就此了結了呢?”
“啊……生得越來越少,人也就越來越少。最後大家實在看不到什麼存活的希望了,也就不生了,死就死了,沒什麼可傳承的。”
“什麼叫,沒有存活的希望了?”荊冽覺得奇怪。
“有人來打!”她說到這裡就開始激動,“那時候人還是很多的,組建個小軍隊阻擋一下還是來得及的……但那群男人就是貪生怕死!一群廢物!有的跑了,有的吓得腿軟,還有的直接自盡了。就剩下女人和孩子,哪能抵禦的了外面那一大幫子人!那就幹脆把命送了,還省的日後擔驚受怕。”
她滿臉怒火,還沒等荊冽張口,又歎了口氣說道:“我死不了啊,可是一個老太太能幹什麼?我躲在屋子裡頭,最後還是被抓,被刀□□來刺去,見我死不了就要直接燒了我……幸好把我扔到洞裡就再也沒回來,不然我還得受着!”
她說着就撸起上衣,絲毫不在意什麼隐私,淩亂的疤痕就附在垂墜的皮膚上。
荊冽滿臉心疼,問道:“他們是誰?”
“他們,來自黑暗,那是一群豺狼虎豹啊!”她擡頭望向天,荊冽不明所以,跟着擡頭,入眼的依舊是漫天的白雲。
“三天時間,找到他們,不然你們隻能被處以死刑。”
死刑還是私刑,荊冽并沒有聽清楚,她驚詫地轉頭望向徹底變了臉的老人。
老人的表情與剛才簡直是判若兩人,呆闆木讷的臉上鑲嵌着一對兇狠的眼球,冷飕飕的氣音沖擊着荊冽。
白意率先反應過來,抓起荊冽回到屍海的外緣。
“什麼叫來自黑暗!漆黑之翼這種中二組織嗎!”荊冽滿臉不解,看着前面荒涼的村落,又回頭看到背後兇殘的目光,摸不着頭腦。
白意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稍微放下心,轉眼間又見荊冽一個飛奔,沖向了一間屋子。
“這是唯一一個沒有那麼破敗的房子,知道代表啥不!”她好像突然來了頭緒。對着白意一頓輸出,“這裡住的人,要麼是先知道消息跑路的,要麼就是叛變了免于一難的。總而言之,這房子就是和别的不一樣,肯定就有線索!”
她在屋子裡來回翻騰,幸好屋子裡幾乎沒剩下什麼東西,沒多久她就發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用工具輕輕一撬,裡面一把精緻的鑰匙,閃着細小的光。
“有鑰匙,就一定有鎖。”
她在盒子四周來回踱步,視線聚焦在床底時,未來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