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有些擔心他。”
“我弟弟一切都好呢,斯克内爾先生,就不勞煩您費心了。”
“請問閣下您知道萊德現在在哪裡嗎?”
在斯克内爾對面坐着的是菲爾普斯家的二公子,萊德的哥哥提摩西·菲爾普斯,此人正随意靠坐在沙發上,穿着休閑也難掩其矜貴的氣質。
提摩西對斯克内爾的問題置之不理,他的上一句話已經意思明了——萊德的事斯克内爾無需多問。
“抱歉,我應該重新介紹自己,我是萊德的男朋友,科林·斯克内爾。”
……
瑪麗戈德莊園和一個月前沒什麼兩樣,就連天氣都同他那次來一樣。
隻是大門緊閉,斯克内爾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權進入這裡。
眼看天色不妙,待會兒一定有一場煩人的雨,斯克内爾在大門處摁了門鈴也無人作答,一下子生出了個絕對會讓康妮啧舌的想法。
好在他還未實施腦海中的計劃,一輛跑車就從遠處飛馳逼近,看到斯克内爾後招手後停了下來。
“不好意思,這裡是私人住宅,不接待遊客也不歡迎托管協會,如果去村子請沿着這條路岔路口右轉就能走到。”
金發男人看上去是剛打完闆球回來,他的裝備堆放在車座上,一股腦說完這些話就要發動車子離開。
“我是來找人的,我要找萊德,萊德·菲爾普斯。”
斯克内爾趕緊叫住他,不知怎麼,他竟覺得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金發男人十分詫異上下打量起斯克内爾,然後突然想起什麼般張口就要拒絕。
就在這時風勢突然發狂,直吹得斯克内爾都搖搖欲墜。
男人這才松口叫斯克内爾上他的車子到建築物裡避雨。
現在,提摩西顯然十分後悔自己當初的善舉,他就應該抛下斯克内爾在外面淋着,才好澆滅他心頭的這股怒火。
他也不再維持微笑禮儀,坐姿從放松轉為謹慎,身體前傾用極嚴苛的目光注視着斯克内爾,想必他已經在心裡完成一整套對不速之客的側寫。
“你頻繁打來這裡的電話讓我以為你是萊德不慎結交的朋友,要找他麻煩,沒想到你竟然……”
斯克内爾不知道提摩西為什麼會這麼想,他每次打電話的重要問題之一就是關心萊德是否無恙。
而且和他對話過的菲爾普斯就是面前這位,提摩西顯然一開始就不信任自己作為朋友對他弟弟的關心。
“所以你在電話裡才不告訴我有關萊德的消息。”斯克内爾有些生氣。
“不,我現在同樣不信任你,我弟弟的男朋友?天,你是說萊蒂是同性戀?别說笑了。”
提摩西擺擺手向沙發上靠,然後他再次傾身向前,這是十分有壓迫力的動作,他高高在上審視着斯克内爾。
“你來自底層,是東區吧,在報社工作,沒有社會地位,隻有寫出點文章才能得到一絲社會影響力。”
“将近三十歲,但你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做過記者,打心底堅持可笑的新聞信仰。”
“還有,你并不認為自己是個同性戀,不是嗎?”
提摩西并不咄咄逼人,他以一種風輕雲淡的語氣緩緩道來,好像他多了解斯克内爾一樣。
好像他多了解我一樣!
但我不就是這樣子的人嗎?
此刻,斯克内爾的心比窗外呼嘯的風雨還要跌宕,像是二十八年的時間被輕飄飄沖刷,什麼都不剩下。
……
“不,我是同性戀。”
事實上斯克内爾完全沒必要對這人自證,旁人的質疑已無法影響他。
“你隻是對萊蒂心生歹意,你才不愛他。萊蒂才不會被你騙到。”
提摩西仍是那種姿态,他才不在意斯克内爾說什麼。
這下輪到斯克内爾有些好笑,提摩西憑什麼去否定萊德的感情呢?哪怕他是萊德的哥哥。
“如您所說,對我的描述分毫不差。但您無需評價我的感情,萊德也同樣,那是他自己的情感。”
斯克内爾分毫不讓,誠然,他既非天才也非素有機遇的人,連普通生活中的抉擇都總是會選錯。
但好在他承蒙福音眷顧,與萊德在倫敦相遇。
“你永遠不用害怕會失去我。”萊德曾對他說。
這不僅僅是情話,是萊德在對他說,不用去管你擁有或者沒有擁有的東西,那都與我們無關,唯一無法從世界上剝離的是真正愛着的心。
“我愛萊德,至少萊德還願意讓我愛他,這就是事實。”
提摩西聽了斯克内爾的話後一下子站了起來,斯克内爾覺得他仍是對自己很生氣。
但不管剛才怎樣劍拔弩張,他們總不是敵人。
提摩西似乎終于接受了關于萊德性取向和突然跑來的弟弟男朋友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平靜下來後恢複之前那樣至少表面禮貌的做派。
斯克内爾見狀悄悄松了口氣,即使他再怎樣表露心迹,萊德也不會知道,他現在的目标仍是要見到萊德。
他心裡猜測萊德隻是不願見自己,如果萊德出了什麼事提摩西肯定不會就這樣放過自己。
但提摩西接下來的話恍若平地驚雷,打破斯克内爾的僥幸與自得。
“是這樣的,小萊蒂生病了……你不知道嗎?哦,你不知道。他其實一直有進食障礙,這次回到家後就更嚴重了。”
提摩西再不裝出禮貌的笑,用嘲笑的口吻說:
“斯克内爾先生,你既然對我的弟弟一無所知就别再說出那種讓人牙酸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