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來的似人非人,皮膚似是翻湧其血肉,覆蓋了表皮。身上衣服被那些溶解一半,又吞在裡面一部分,露出的一角萬分刺眼。人臉早已混混哒哒一塊,像是黏土人扔進了水裡,緩慢溶解。
什麼玩意!紀晴夏開出幾槍,正中腦袋和小腿。那怪物晃蕩一下倒在地上。
眼皮直跳,紀晴夏感覺有些不對,他打開靈視,卻看見面前的“人”在消失彌散。
詭異有一個特點,覆蓋的靈力不是重點,而是它們的核心。一個詭異隻有摧毀其核心,才能徹底擊潰它們。但這個人沒有核心。他試圖冷靜地看着倒地的“人”,心髒卻是怦怦直跳。那麼真相隻是一個待在這太久被同化的可憐人。
那“人”低聲嗚咽,含糊不清。膿液滴滴答答順着子彈孔流出。
他還沒死,但已經沒救了。很快,将會變成這血肉通道的一部分。
“解脫吧。”紀晴夏平複了下心跳,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溫柔。擡手,舉槍。
砰!
徹底打碎了頭顱。
“人”沒有了動靜,腳下的血肉似是歡愉地湧動起來。紀晴夏向後退去,眼睜睜看着“人”的軀殼沉下去。再一眨眼,一切蕩然無存。
“好家夥,這裡是吃了多少東西?”紀晴夏咬牙道,他跟着隧道邊緣走,預留了部分距離防範那些牆壁突然襲擊。頭頂的眼睛隻是無規律地在轉動,沒有一點聚焦。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腳邊傳來聲音,紀晴夏猛然看去,一群肉色的老鼠在混亂走動,似乎有20多隻。它們混亂地奔跑,糾纏在一起,跌跌撞撞,互相踩着身體,發出急切的聲音。但即便如此,它們也沒分開逃跑。紀晴夏屏住呼吸,突然意識到那群老鼠行動這麼奇怪,是因為它們的尾巴纏在了一起。
是“鼠王”。紀晴夏握緊了槍,背後生寒。
鼠王是一種多隻老鼠尾巴纏繞在一起的現象,這種現象的成因可能是鮮血、髒污、冰凍、糞便亦或是簡單的打結。當尾巴纏繞在一起之後,這些老鼠将共同生長。
曆史上曾有許多關于鼠王的迷信,而大多數的迷信都相信鼠王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常常與瘟疫有關。
一個血肉通道裡養出了“鼠王”,這意味着什麼?
紀晴夏想到了剛剛被溶解的“人”,看着這些肉色的,無皮老鼠纏在一起的“鼠王”卻活的好好的,咬住了牙。
得節省子彈。
“鼠王”的出現讓紀晴夏拉高了警惕。現在他确定這不是自己能處理的了。希望陳以安申請了援助。恐怕事态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這裡一定會有鼠群。紀晴夏從自己手提袋中再次拿出了盒子。這一次,他果斷将手槍别在了腰帶上,掀開了金紅色的緞布。面前,真正的盒子暴露出來,盒子底部流沙一般的觸感泛着紫色星光。
就像金煙鬥,這個盒子也是一件珍貴的詭具。紀晴夏習慣叫它【骰子盒】。
它的本質是空間盒,使用規則卻是可以将6件需要的物品放入第二層,取出來時候,第二層出現的東西卻是随機的,且這盒子每天隻能取出兩件物品。金紅色的緞布僅僅具有小面積的抑制能力,聽起來很雞肋,紀晴夏卻發現這能穩定維持當前放入的一件物品。自然,進攻的白紋槍是首選。
他伸手進去,低語道:“來點有用的!”
下一秒,取出的手心握住一個圓潤的球。
【螢火蟲的祝福】
一件自主發光的詭具,它的能力具有一定守護作用,驅散黑暗,恢複精神。
紀晴夏關上手電,拿好【螢火蟲的祝福】,起身繼續向前走去。
途中,他看見了一些遺漏的物品,錢包、帽子、雨傘...越看越是不安,他還不确定賀淵的情況。而逆向奔湧而過逃竄的老鼠,他有想過跟着,但發現老鼠在這非常自由,随意穿行于血肉通道的一些小通道。那些坑洞人不能通過。
它們在跑着什麼?
很快,紀晴夏就知道了原因。老鼠群從遠處蜂擁而至,密密麻麻看不見盡頭。更重要的是!為什麼賀淵在被追着!
“我艹!你怎麼在這!”迎面沖來的賀淵爆了一句粗口,吼道,“一群老鼠!活寶快跑!”
紀晴夏下意識跟着跑,瞪眼看向他:“現在知道危險了吧!早些時候不聽勸!”
“什麼聽勸?!”“你說你砸他幹嘛!”“什麼砸不砸的!”
“還不承認!”紀晴夏抓狂道,他哀嚎出聲。賀淵找到了,但對方不認,那之前那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奔跑着的賀淵還不忘瞪眼回去,看他體力良好,一點喘氣都沒有,他問道:“這麼大群老鼠,你有解決辦法嗎?”
紀晴夏氣極反笑,他刹車回身,手中金光閃閃的東西就高舉起來。賀淵差點吼出來,卻見老鼠面對這光,四散而逃。它們吱吱吱亂叫,洪流硬生生劈開一道縫,擠着周圍的老鼠避開此地。賀淵不由稱奇,那金光源自一個玻璃球,裡面螢火閃閃,似乎某種像螢火蟲一樣的生物在飛舞。高舉玻璃球的紀晴夏好似舉起聖火,那些被擠壓的老鼠一靠近就發出慘叫,瞬間蹬腿沒了氣息。
“你瞧,我有把握,你又有什麼把握!”紀晴夏瞬間忘了剛剛的内心話。熟悉的人,熟悉的氣氛,熟悉的感覺,他又變回了耍寶的紀晴夏:“也不知道你tm發什麼颠!不聽勸砸了鎖進來!到時候我要在表白牆大聲宣傳你們男神到處砸鎖!破壞公物!”
家教良好公子哥爆出髒話。
“什麼?不許造謠!危險!”賀淵剛想反駁,臉頰上的紋路一陣灼燒刺痛,在暗沉的隧道中亮的微弱。伴随一聲凄厲嬰兒的啼哭,霎時一股陰風吹來,紀晴夏的金球閃爍了一下,突然不亮了,球裡的生物奄奄一息地翻着肚皮。
“什麼情況!”紀晴夏尖叫一聲,靈視傳來的感知一瞬間變得紊亂。就像手上的光球,一下熄滅了。
那些老鼠沒了阻撓,沖上前。賀淵反應迅速地拽着紀晴夏帽子一扯,兩個人跟着鼠群方向一起奔跑。那些老鼠看着它們,一個接一個撲過來,賀淵拿着斧頭自顧不暇,紀晴夏急忙翻出一張符咒,甩進鼠群。頓時一聲爆炸,火焰燃起,減輕了壓力。他又接二連三一股腦扔出幾張,開辟了道路。再一摸口袋,頓時哭喪臉:“完蛋了!我沒符咒了,而且跑不動!”
“看吧!你又有什麼把握?”賀淵還不忘頂嘴,拽住他的手加速逃跑。
鼠群追擊,前無開路。紀晴夏哪見過這陣仗,不管他是否處理過詭異,但剝皮老鼠一大群就是很吓人啊!眼見着兩人就要就此吞沒,一聲貓叫吸引了他們,賀淵眼前一亮,拽着紀晴夏奔向了玄貓。隻見玄貓一頭紮進牆壁,紀晴夏還在鬼哭狼嚎,賀淵毫不猶豫帶着人一起沖進了牆壁,頓時,兩人一起摔進了一個坑。鼠群好似失去目标,沖着隧道盡頭繼續奔湧而去。
“很好,該死的,賀淵!你要不給我說清楚為什麼砸開鎖進來你就完蛋了!”下一秒,紀晴夏彈起來拽住了賀淵的衣領。
“什麼砸開鎖?我從剛剛就沒聽懂!”
“哈?那那個家夥什麼情況?你!”紀晴夏猛然驚悚,賀淵不是那樣輕易撒謊的人,所以那個賀淵真的是假的?他不由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賀淵皺眉,拽住紀晴夏的手腕推開:“跟着小黑。”
“小黑?”
不,不可能。如果跟着小黑應該會和我撞上。那如果這個是真的賀淵,那時候遇見的,是誰?!現在的呢?是否又是真的?我的靈視可以被打斷,那這個呢?也是幻覺?
大腦還真是一片混亂了,紀晴夏不由苦笑,自主掙開手腕,握緊了手提包中的盒子。
賀淵對他的反應感到疑惑,他的視線掠過盒子。他猛然盯着那盒子,熟悉的紋路在盒子角落勾勒出一個優美的“C·J”。他喘起粗氣,握緊斧頭的手青筋暴起。
“喵!”
小黑的貓叫聲讓兩人一同望去。
“小黑?”紀晴夏才想起來,把手機從手提袋中拿出,打開了手電筒。
在這混亂的場景2小時後,7日10:55pm.。小黑低低嗚咽着,從紀晴夏手提包中探頭。
等紀晴夏哀嚎完“自己隻是一個柔弱可憐無助的公益組織領導人後”,在這混亂的場景裡發出貓叫。陳以安甚至從中看出了鄙夷的神情。
“拿槍對着所有人的公益組織領導人,哈?你怎麼不說你是‘公子’的人!”賀淵懶得瞪哀嚎着的紀晴夏,話語中的暴躁像是要砍了他。實際上,他也确實想好了,出去後絕對要把紀晴夏挂路燈上!
“槍是保命用的,誰知道會變成這樣!”紀晴夏苦兮兮地掠過身份道,“你也沒說明你是怪談啊!”
一句話出,巧妙把幾人視線轉移到賀淵身上。“怪談”在真正有詭異的世界裡,可不是什麼好形容。黎白不由吃驚,而方烨害怕地開始龜縮,肆龍和陳以安也看過來。
“那是誤傳!我自己都不知道!剩下幾位,你們都不解釋一下?!”賀淵選擇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