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xx！”

有人呐喊，溺在水中含糊不清。

我不想回應，執迷地向前走去。星空下，石英大門敞開，閃爍着金色光芒，碩大的城堡宮殿流光溢彩。碩大的時鐘橫挂于天空之上，圓月迫近，時鐘滴滴答答聲愈發急促。心頭壓上沉甸甸的石頭，呼吸間聽見了碎裂聲。我不記得我的來路，也不記得目的，有人在耳邊催促着，他呼喚我的名字，要我回頭看看。

我的餘光掃視過槍炮的爆炸，耳邊劃過萬人的哭泣，身後寒毛炸起，猶如下一步踏入地獄之時。而救贖的天堂便在面前，紅毯接引地滾落在前，華美的篇章已然在手中打開。

狂喜下，我踏出一步，白熾的光包裹身軀。眨了下幹澀的眼睛，恍然間，已然身處高堂之上，金碧輝煌下卻是巨大破舊的宮殿。擡頭定睛一看，時鐘睜大了眼，凝視着處刑場。巨大的劍懸挂空中，劍尖刺得眼生疼。回過神來，血已從眼中湧出。

“哒哒哒！”天空高舉的達摩克利斯劍嗡嗡作響，随時落下！

“哒哒哒！”方烨倏忽驚醒，驚恐萬分地跌倒在地。他發抖，尖叫，轉身欲逃之際低頭看見腳下乃是破碎的鏡面，倒映的自我混亂而破碎。

我是誰？

方烨。

姓方名烨。出身珉洲市，一個普普通通帶着好運考上國博的大學生。專業中醫學。家境欠錢幾十萬。奶奶爺爺在家帶孩子，父母在外各走一方。沒有什麼才藝，也不夠優秀，足夠普通，也足夠懦弱。遇到困難便縮起來猶如穿山鼠，忍受着火烤直至死亡。

“不。”

醫生是鐵飯碗，所以我報考了。家裡是獨子，親戚是豺狼，伸出的手，詢問的話，刻薄而譏諷的嘲笑。天皇皇地莽莽，血緣牽帶的人關切地道：你父母呢？要是死了你可得還錢。

方烨感受到了疼痛，跪在碎玻璃上，搖搖欲墜。

我可能支撐不了這麼久，他看着碎玻璃裡的畫面，渾渾噩噩地想。

他看見他蹲在崖壁邊緣，□□的爆破聲就響在身邊，女孩的尖叫聲随着下落哐一聲消失。男孩們的笑聲大肆着，一擁而上望向黑夜下的崖壁下。

“全掉下去了？”“那個懦夫呢？”“全掉下去了！”“惹禍了！惹禍了！”“我隻是吓吓他們！”“快跑！快跑！”

他不敢吭聲，縮在邊角。不敢回頭，不敢向崖壁下看去。他不敢去想那個女孩的結局，不敢去思考這群“頑皮”的孩子之後會怎麼樣。他喉嚨發緊，捂住眼睛卻遮不住耳朵，咬緊牙關卻止不住呼吸。但他忽然敢去想了，他想他就此跳下去，會不會摔成肉醬。頭先着地，崩碎開像花一樣飛出血。脊骨錯位，刺出血肉，随後一切都輕飄飄的。

輕飄飄的...他便不用再思考很多事情了...

“方烨，别忘了你來時的路。”

方烨回過神，他看着地面破碎的鏡面，最大的一塊映照出自我的面龐。那個“他”開口呼喚他的名字，面上的表情卻是陌生。“他”的臉微微上挑，灰黑的眼睛垂落看他，如此自信，如此輕蔑，宛如在看着垃圾。方烨無法忍受，發着抖的手猛然抓起玻璃片，他的牙齒撕咬上嘴皮，劇烈的心跳仿佛要蹦出心髒。

那是我嗎？如果我是這樣的？

“他”輕笑道：“屬于你的審判就要來臨了。”

恰在此時，背後聲音響動，巨劍下落！

撕裂般的疼痛使方烨從床上驚醒，黑漆漆的房間裡一個電腦屏幕亮着，一個人背對着，十指跳動，在電腦上操作。

方烨平複了下心情，努力回想了下夢，一片模糊。他看一眼鐘，7日4：00pm。原本打算困一下的，沒想到做了一個怪夢。自己睡覺時候嫌麻煩，也沒換衣服。灰藍色寬松上衣套白短袖，黑色中長褲，腰間銀環挂着黑布。甚至兩個紅黑色發卡也沒取下，在黑發藍挑染上面卡着。

他嘀咕一聲奇怪，對着黎白問：“黎白？你什麼時候來的？”

黎白頭也不回，見他醒了，拉開窗簾，開燈：“下午就回來了，怎麼？吵到你了？”

對方肆意地笑，靠着窗邊，落下的眼神隐隐約約熟悉。方烨按按自己太陽穴，慌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有點吃驚你回來這麼早。平常你都出去自習然後很晚才回來。”

黎白回想一下，笑道：“最近有些忙，走不開身。”

“嗯？不是學習嗎？”“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書呆子？哈哈哈！方烨你真有趣。”

黎白走向電腦，手中的新U盤打着轉說：“我最近好奇一個線下交流會，在遊吧似乎傳瘋了，甚至要抽簽篩選才能進去。”

【保育小生靈交流會】

看着屏幕上，畫着繪本塗鴉的界面，在溫馨畫面上方懸着一行紅字。方烨出聲問：“呃，所以這是幹什麼的網站？”

黎白往下翻，劃過去一堆對城市生态環境保護的話題，還有一些圈子分類。

“鳥圈和貓圈放一堆真不怕開撕啊。”黎白犀利地吐槽一句，方烨搬來闆凳好奇探頭看。隻見黎白直奔中間一個廣播橫條，打開是鋪天蓋地的最新消息，但細看下來好像全都都是新聞。

方烨敏銳發現問題，他疑惑不解道：“它們放這麼多新聞幹什麼？”

黎白輕笑一聲，尋找起來。隻見他挑出的新聞橫條尾部都有數字。他從昨天淩晨零點的新聞找起，依次向下排布數字，組成了一長串的密碼。打開搜索框，一連串數字下去，黎白卻把鼠标遞給了方烨。方烨不明所以，還是接過來點下去确認鍵。

界面自動跳入另一個領域。隻見繪本可愛的風格徒然一轉。隻見電腦花屏，大量的光污染撲面而來，方烨痛苦地捂住自己眼睛，迅速蹬着凳子遠離。黎白泰然自若帶上墨鏡，十幾秒過後，屏幕恢複正常。

“啊啊啊！這是什麼啊！”方烨嚎叫道，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聽見黎白在旁邊笑，控訴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黎白攤攤手，把墨鏡摘下來，笑道：“來看吧。其實這是個詭異探索的相關網站。”

“詭異？最近的傳說？”方烨就拖着屁股上的椅子走過來，雙腳收着踩在凳子上看過去。頁面變成了紅黑相間，原本可愛的繪本小動物也跟着變成扭曲的黑影。暗紅色背景，樹投下影子，睜開一隻隻泛白的眼睛，不時移動。黑色扭曲的黑影一會變成動物一會變成人的軀殼。在這群魔亂舞的界面上，隻有一行字，詭異的字體緩緩下降，彈出一個輸入框。

【你相信有詭異嗎？】

【是】方烨被黎白盯着，吞咽口口水按下确定鍵。

隻見一群肉色老鼠飛奔而過，又是新的一行字。

【你想親眼看看詭異嗎？】

【是】。

方烨對這界面有些不适感，問道：“黎白你對詭異感興趣？”

“我不是在看嗎？”黎白搶過電腦，笑着填寫下一連串的信息，對界面偶爾蹦出來的恐怖信息視而不見。方烨舔舔嘴唇，汕汕道：“我對這個可不感興趣…民間傳說這種東西，一般去了解總是作死的。”

黎白回頭看他，方烨先一步撇開眼神。

“好吧，不過我對這個網站關注是因為他們今晚就會舉行線下的交流會，而且我還收到了請柬。”黎白笑着，在最後界面上彈出一份請柬。卡通畫的粉兔子和陰暗血腥的界面格格不入，她拿着一個粉筆，歡快跳躍着，寫下字。

【親愛的秋水同學】

【歡迎你通過我們的測試！我們的交流會誠摯邀請你！在今晚你會見證奇迹！】

【地址在：幸福小區附近安鄉路xxx号門面】

方烨歪着腦袋，看着黎白認真的翻越起筆記，筆記的内容記載起一堆靈異事件。他忍不住說：“原來你平常去自習也不完全是自習啊！”

黎白點頭：“如果不是之前火場裡面丢了，我還不用自己再做一本。可惜了。”

他歎口氣，攤開右手看見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來自火場的紀念。

這時，電腦屏幕出乎意料地閃了閃，黎白和方烨同時看去。

【親愛的秋水、火華】

【歡迎你通過我們的測試！我們的交流會誠摯邀請你！在今晚你會見證奇迹！】

【地址在：幸福小區附近安鄉路xxx号門面】

一瞬間，宿舍内的兩人頭皮發麻。

“火華？合成烨，你的網名？”黎白站起來往後退一步，臉色有些差。一瞬間他回憶一遍全部細節，“方烨，這是我電腦，你不可能登錄過吧？不，它為什麼确定稱呼同學？”

方烨吞口口水，頓時覺得剛剛打開的窗戶，吹來的風更為寒冷。他往黎白身後縮了縮，說：“怎麼可能，我就才拿鼠标按了下按鈕…”

方烨向外看去，宿舍窗外都是正常的景象，高樓大廈，傍晚紅霞。然而方烨無心觀賞，一時間他想起來他們的宿舍名稱——444。

“黎白，我們這是不是鬧鬼了…”方烨伸手夠着自己的斜跨單肩包，單手放進包裡摩挲着什麼。他等了一會，卻沒聽見黎白的回應，渾身僵硬：“黎白？”